,盾牌几乎挡不住宋人那种可怕的子弹,哪怕加蒙几层牛皮都一样爆掉。弓手速射是为了压制,或者说难听些是迟滞、干扰宋人射击,为短兵相接争取哪怕一丝机会。先前查干巴尔虎能冲过拒马墙,几乎杀掉一个宋人枪手,就是因为有十几个弓手豁出性命一轮狂射为他争取到的机会。可惜,还是差了一点没能得手。
宝力格痛恨地看着脚下血粘糊糊的五尺石阶,就是因为这狭窄的地形,使他们无法展开队列,空有十倍兵力,却只能不断添油,排队送死……可是没办法啊!山顶的那个人太重要了,他们的时间太少了。他们只能以人命换时间,但怕就怕人命一撂撂投下去,却换不来
呜——牛角响起,宝力格苦涩一笑,反手抽出三支箭矢夹在指间,眼睛慢慢充血,低吼一声:“随我冲!”
仅仅一刻时之后,弓断矢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百人队一个个浴血倒下的宝力格,目眦欲血,眼里流出鲜血,突然失去理智,完全不管不顾,就在拒马乱石阵前捶地大哭:“冲不过!真的冲不过啊!”
乱石阵后,数百支枪口冷冷指着宝力格,也许是惊愕于对方的失态,一时间竟无人开枪。
这一刻,阵地前罕见的出现今夜少有的停歇与安静,山谷间回荡着宝力格祥林嫂似地哭嚎“冲不过!真的冲不过啊!”
咻——一箭从山道射来,从宝力格咽喉穿出,嚎叫声戛然而止。
随后,又一支蒙古百人队从山道拐角冲出,发出困兽般的咆哮,一边拼命射箭,一边冲上石阶,冲向火墙。然后,在一道道划出流光的子弹密网中血花飞溅,翻滚跌扑,一个个掉下山崖,长长的惨叫在山间回荡……
赵猎抚着膝上的雷明顿猎枪叹了口气,看来今次这老伙计又没机会开荤了。
侍立在旁的马南淳却是松了口气,赞叹不已:“陛下这支武功队当真是以一挡十,堪称天下最强兵。”
赵猎平静道:“那也是因为占尽地利,如果是在开阔地带两军对阵,以元军这股疯狂劲,就算最终击溃对手也势必有不小的折损,而武功队是折损不起的。”
马南淳深有同感,点头道:“可惜连珠枪实在太少,只能装备一营,若是能再多装备几个营,再配合火炮,大可平推元军大营了。”
赵猎遥望汀江方向,目光闪动:“平推元军大营么?快了。”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当第十七支百人队最后一个蒙古兵被猎枪打得飞起掉进油沟之后,山道上的蒙古兵突然一阵骚动,火光闪耀间,一面悬着灯笼的丈五大旗慢慢向山腰挪动。大旗所过之处,蒙古兵发出阵阵欢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原本低迷的士气节节攀升,战意高涨。
马南淳目光一凝:“那是……此战的先锋官、元鞑千户阿尔斯楞的苏录定大旗。”
赵猎眉头一皱:“大将冲阵?完者都这么豁得出去?”
马南淳看了一眼石亭旁用于计时的铜刻漏,沉声道:“怕是因为……时辰不多了。”
赵猎微微颔首,笑道:“斩将夺旗,阵获首功,就不知道便宜了那个小子。”
阻击阵前,满脸硝烟的龙飞翼捋了一把被烟火熏得焦黄的虬须,嘿嘿一笑,高声对武功战士们道:“元鞑子的大将都亲自冲锋了,看来他们是真的是急眼了啊。要我说,来得好,斩将夺旗,阵获首功,就看你们谁有这运气和能耐了。”
所有武功战士眼睛顿时亮起来,看着那不断移动近前的苏录定,仿佛在看着越来越近的爵位功勋……
当所有人目光被那杆苏录定吸引住时,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距离破败的半山亭下方二十多丈的山崖凹陷处,正有一个个黑影攀绳而上,越聚越多……
远山与天际相接处,隐隐透出一抹亮意。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