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绵羊能战胜一群豺狼,而一只绵羊带领一群狮子却只能给豺狼当点心。”
马南淳反复咀嚼赵猎对他说的这句话,内心慢慢明悟。是啊,他们最初于荒岛相遇,起事之时才不过六个人。短短两年间,就能聚起数十万大军与百万民众,绝地奋起,杀出一条求生血路,挽回一个濒临灭亡的王朝,重新焕发勃勃生机,依靠的难道仅仅是赵猎的一个宗室身份?
从蒙元攻占临安,谢太后捧印出降,到少帝沉海,整整三年。其间,聚于泉州的南渡后的宗室皇族一抓一大把,他们每一个人起家的条件都比赵猎好太多,为何却无人能力挽狂澜?
或许正是因了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孤胆豪勇,那个男人才能绝地求存,带领万千军民杀出一片新天地来吧。
马南淳思绪万千,不禁按了按腰间左轮手枪——这把枪,好久没饮血了,想必今夜能畅饮个痛快。
“陛下来了!”
“陛下也要跟我们并肩作战!”
赵猎一行刚到半山亭,武功队战士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举着火把朝他们围拢过来。
半山亭前,寂无人声,只有山风呼啸与火光哔剥。
赵猎站在一块巨石上,低头望着四周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做为武功队唯一一任总教官,尽管登基之后,他再没有亲自下场训练战士,然而每一个战士入队都由他亲自选拔,平日也时不常下部队巡察、训导,他对每一个武功战士都很熟悉,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记得他们个人资料。
在一双双狂热的眼神中,赵猎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作为一支天子亲军,我原本以为你们再也没机会上战场;我原本以为,你们永远都只能叫武功队——上不了战场就立不了功,立不了功就没法晋升,没法晋升你们就永远只能顶着‘武功大夫、武功郞’的头衔,更高的横行十三阶,甚至统领、将军,都没你们的份。你们是军中最强,却又是最难晋升,你们甘心吗?”
没有人敢应答,但周围汇成一片的粗浊气息与不甘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很好。”赵猎赞赏点头,从侍卫手里接过一根火把,“当此山河破碎,敌寇肆虐之际,大好男儿,当有浴血杀敌,搏取功名之心。朕在此宣布,今夜之战,无论是谁,有多少功勋就给多少升赏,上不封顶,有能耐就杀出个将军来!愿诸君同心戮力,奋勇杀敌,不负军中至强、天子亲军之名!”
三百武功战士举臂如林,肺腑间挤爆出震天吼声:“护!护!护!”
就连百余主仪仗卤簿的殿前诸班直都热血激昂,恨不能侧身其间。
赵猎扬手一扔,火把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明亮弧光,精准落到乱石阵前那道猛火油壕沟里。
轰!
烈油燃爆,火蛇蜿蜒,赤焰如墙,映红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