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东就是因我这一声而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时脸上已经重新堆上了笑容,如沐春风。
“吃饱了没有?我先送你回屋。”于东走到我身边,我手被他扶住,他很小心翼翼在讨好我,我知道。
我笑着推开他:“我自己上去就成,你先吃饭。”
上楼后,我特意把关门声弄得很大,又过了两秒,我悄悄拉开门,往楼下一看,正好看到于东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带上。
零下几度的夜,势必要受冻。
他妈扭过头,和我看了个对眼,我笑着问她:“阿姨,于东呢?”
他妈扭头默默吃着饭,什么都没说。
这一家子人,都是人精,都以为我傻。也幸得那么以为我傻,不是?
不然这场刚刚开始的游戏,怎么可能美妙?
我又托赫羽锡帮我查中江待出台的计划,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反正三天没到,我就收到了一份完整到不能再完整的计划书。
我怀疑他直接找了间谍,把人家的计划书给偷了出来。
看完计划书我才知道为什么于东有一千种可能逼我得到我家老宅,却偏偏要用最不讨好的一种。
说起来又是我妈的功劳,她当年为了我爸,后山上的地种上了许多我爸喜欢的桔子树、桂花树。我对爸爸的记忆到如今几乎为零,只知道赫羽锡发来的照片上,那片山现在很美,美到让中江盯上,想拿下建立一个生态别墅群。
别墅以后不卖,只出租,天价出租。
早些年,每座山几乎都有主人,那是入了政府管理部门档案的。我妈当年又比较看重这些,好多人家发达了出去打工,她就花了些小钱把这些山全揽到自己名下。如今这些山现在在我家名下,全在我家名下。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怎么都不想到,我妈的无心之举竟然给我留下这么大的砝码,于东啊于东,可笑他机关算尽把我赶出家门,却也把一块大肥头当糟粕扔了。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眼睛涩得发痛,最后依旧点了删除。卖掉?我没那么缺钱,于东想要,我便要守得死死的。
我和于东、赫羽锡之间陷入一种僵局。打破这种僵局的是突然回来的舒君。
舒君一身狼狈过来于东家找我时,我正做完安胎运动。凯瑟琳依旧没被于东赶出去,不过遇上舒君,她的伶牙俐齿只能变成不知廉耻。
“田燃,给陈奕琳打个电话。”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找到阿琳了?”我讶异了一把。
舒君抬起头,他眼眶青紫一片,眼球又血丝密布,看起来特别惊悚:“她娘的,姑奶奶她要把老子儿子弄死,是儿子,老子的儿子!”舒君猛地站在我面前,下巴几乎伸到了我头顶:“打,给她打电话。”
我着实吓到了,愣愣接过手机,才发现凯瑟琳一直在门口面带戏谑观望。
舒君顺着我的目光一看,操起花瓶一个掷铅动作,凯瑟琳“啊”的一声,特别应景的一声尖叫。
“妈的,给老子滚远点,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凯瑟琳吓得拖鞋都掉了一只,屁滚尿流跑了。口里全是对我的骂词。
我倒是习惯了,无所谓。
给阿琳打电话我也很激动,直到阿琳虚弱不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时,心才砰咚了一下。
阿琳张嘴就吼:“舒君我艹你妈,你他妈再敢找老子老子带着你儿子卧轨去。”但阿琳的声音却气若游丝。
我吓了一跳:“阿琳,是我,你怎么了?”
阿琳沉默下来,空间变得更安静,心跳的声音格外明显。好半天,阿琳才轻笑着说:“田燃啊,没事儿,挺好的。下次姓舒的找你,你甩他两巴掌就是。”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吼起来,小腹也开始绞痛。
舒君突然出声:“我跟她闹了两架,伤胎气,在医院……”
“姓舒的!”一声尖锐的叫震耳欲聋,我猛然瞥过头,脑子都没过真给了舒君一巴掌。很响。
然后阿琳声音没了,舒君半偏着头,拳头捏得死紧,暴露在他额上拳上的青筋如同蔓延的毒蛇。
“姓陈的,你也给我老实点儿!”我拿着电话狠狠对阿琳说,眼神落在舒君身上,也如同刀子般,恨不得把舒君千刀万剐。
他们这种人,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情爱当作玩意儿?赫羽锡是,舒君是,在他们眼中,女人算个什么?算个什么?
“带我去找阿琳。”我把电话扔向舒君的脸,最后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衣服也懒得带,随意收拾了些。
腹痛越来越明显,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舒君压着嗓子说:“我听羽锡说你怀孕了,能走吗?”他倒是头一次对我这么客气。
我回头颇具讽刺冲他一笑,却在下一秒被疯狂席卷而来的疼痛激出冷汗,脸也扭曲得可怕。
“你怎么了?”
我身子往前一倾,舒君接住了我:“快,带我去医院,带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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