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聂焱乘坐的车子前后另外两辆车上就下来了大概七八个壮汉,气势汹汹的盯着景杉。
景杉虽然有些胆怯,却还是没有放开梁柔的手。
梁柔拍了下景杉的手,“放心,我没事。”
景杉为难,但只能松手。
梁柔坐上车后,那些壮汉也就都回了车上,前后三辆车,就像是一行小车队一般从景杉面前开走。等看不到车子的影子后,景杉才擦了擦汗,刚才那样对峙的气氛,实在是太具有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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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动后,梁柔身上的压迫感同样强烈。
聂焱也不说话,甚至轻轻地闭着眼睛,坐在梁柔身边冒冷气。
梁柔掐了下自己的腿,让自己能保持清醒,安安都能做到看见聂焱平静以待,她也一样可以。梁柔提着一口气问聂焱,“你找我有什么事?”
聂焱没出声。
梁柔就在问一遍,“请问聂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聂焱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用一种极漠然的语气说:“你想留在临海做医生?”
他开口就问这个,梁柔自己都呆了一下。
她又开始心跳加快,在密封空间的车厢里,梁柔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大到聂焱都能听到的程度。她双手紧握,面对这样严肃的问题,梁柔实话实说,“对!我想留在临海市工作。梁辛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而且安安的户籍也在这里,在外地上学不方便。”她说的都是非常实际的问题,安安从前小,上幼儿园还能到处跑,但是上学之后,户籍就显得十分重要。再者,梁柔就两个家人,妈妈那边,她是回不去了。现在也只有守着弟弟,身边有个亲人,总归人的心里安稳些。
话说出来了,梁柔就索性都说了,“我在医科大的学籍突然消失,现在我要找工作很难。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学籍。”
关于梁柔学籍的事情,那是赵湘跟景杉一起出马都没有搞定的。她不仅没有毕业证学位证,就是学籍都找不到了。想起刚才张曼清说她是个‘一无是处的辍学生’,梁柔就全身疼。
她想要在张曼清面前证明自己,或者说,梁柔想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这第一步,就是她要有学历,要找到工作才行。
她在说着如此重要的事情,聂焱却只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活活能气死人。
梁柔脸都涨红了,她落得这样的处境,无论如何都是因为聂焱吧?怎么他就能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呢。
梁柔气愤,“就算你不要......”我了,那也不能一点情面都不留啊。梁柔是打算说这话的。她知道现在她再说什么跟聂焱回到当初的话是天方夜谭,就看他现在的这个阵仗,跟以前那是天壤之别。保镖、车子这些都是外在的东西,更关键的是人。
从前的聂焱,哪里会如现在这样,连个正眼都不给她。
梁柔从来柔弱,到这会儿,却有些较上劲儿。她是爱他,到此刻为止还是不能将他完全放下,可是她也是个人。有尊严的人,为了聂焱,她经历了这么多,他们正式在一起也有五年了,算上之前相遇相识的一年,安安六岁,他们就纠缠了六年。总有些情分在的吧,他就算翻脸无情,也该给她留条生路。
没有学历,她往后的日子要怎么熬。
更何况,她是那么喜欢做医生。
梁柔话没说完,就被聂焱打断,他问,“想去哪家医院?”
太突然了。
梁柔呆住,脸还是红彤彤的,人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什么意思?
静默了一阵,梁柔才算是彻底转过弯来,聂焱的意思,大概是会给她安排一个去处。梁柔极快的思索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中心医院。我想去中心医院。”
聂焱这才扭头晲了她一眼,带着不悦,“为了景杉?”
梁柔对上聂焱的眼睛,就是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她从来都对他难以抗拒,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处境,还是会着迷。
他的眼睛黑亮深邃,不同于安安的圆眼睛,聂焱的眼睛狭长上扬,带着几分邪气,他耍坏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梁柔酥了骨头。
女人.......真是心软的动物。
梁柔即便骂自己一万遍没出息,却也还是无力改变。
她安静下来,不回答他的问题。
聂焱就扭过脸去,冷哼了声,“也不是不行,不过........”
梁柔不说话,身体却往前挪了下。她真的很想去中心医院,不仅是为了景杉、赵湘。更重要的是张曼清。
她不打算就此放过张曼清。
有些事,总该有个了结。
再有就是安安的父亲到底是谁,也许只有张曼清知道。
当年梁柔知道自己可能被算计了,可是她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想的最多的是逃避与不承认,好似不承认,她就还是干干净净的人。
但是过去这么多年,梁柔已经能够坦然。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她都应该调查清楚真相。要不然对安安,不公平。
安安应该知道她爸爸是谁,说出‘不需要爸爸’这句话的安安,太让梁柔心疼了。她的女儿,不能再这样隐忍下去。
聂焱从车里的储物箱里摸出烟来,也不点燃就拿在鼻子边,他闷闷的说:‘晚上陪我去个地方,我高兴了,就让你去中心医院。”
“好!”梁柔不打磕绊的答应了。
只要能让她回到临海市,正常工作,她什么都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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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到地方,聂焱先下的车,梁柔看他下车立刻就直接推门下车。现在早不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了,那时候还会等着聂焱给她开车门,抱她吻她,现在她已经不做那样的梦。
梁柔仰头一看,这地方她还有记忆。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她摔了一跤,被聂焱狠批过一次。没错,这就是她当初碰到田本洁,被田本洁欺负过的那家服装店。
装修门面都没变。
当初梁柔第一次来的时候,觉得这里特别的高大上,装修之高端,她进去就有些怯怯的。时过境迁,再次来的这里,梁柔更多的回忆。那时候会抱着她心疼她甚至教训她的聂焱,现在已经消失了。
聂焱绕过车头,根本不等梁柔,就自顾自的往台阶上走。
走了几步没听到梁柔跟上来的声音,就停下脚步回头去看。见梁柔站在原地,眼睛里有些抗拒的样子,就冷冷的抛下一句,“进去,田本洁已经死了。”
死了?
梁柔脚步在聂焱话音落地的时候跟上,脑海里一直弥漫着田本洁死了这句话。
怎么会死了。
服装店内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服务员在聂焱跟梁柔一前一后进去的时候站成两排全部鞠躬问好,非常的整齐。整家店好似只是专为他们这一家客人服务的一样。
聂焱走路极快,梁柔却觉得受不起人家这样大礼。九十度的鞠躬,尤记得上一次她来,服务员对她还是爱搭不理的。要不是因为她没有服务员招呼,田本洁也不会看轻她,欺负她。
今天突然变了态度,梁柔好不习惯。
“不用麻烦了,你们去忙自己的吧。”没必要这么多人看着她啊。
店里的服务员都对着梁柔微笑,并不多说什么,引着梁柔去换装。有人跟梁柔介绍,“您的礼服是聂总上个礼拜就定下的,早就为您准备好了。”
梁柔干笑。
她昨天才回的临海市,上周她刚从灾区回华西市。定礼服给她?不可能的。
事实果然证明了梁柔的猜想,礼服穿在身上,小了。
咳咳。
梁柔羞的满面通红,裙子在腰上就拉不上去了,一群帮着她穿礼服的工作人员各个脸上都是‘这绝不可能’的震惊模样。
心里想着这不知道是她穿了聂焱给谁定下的礼服,那女人肯定极瘦的,至少比她瘦很多。
有一种被当面拆穿的感觉。
梁柔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遭的工作人员了。
好在这种店里的人员都是身经百战的,梁柔提议说:“能不能给我换一件尺寸大一点的?”
这实在太紧了,她根本撑不进去。
刚才给她介绍的那位小姐愁眉苦脸,“这个面料是从欧洲直接订过来的,高级定制,只有这一件。”
梁柔彻底垂头不语了。
穿了别人的衣服,还因为胖塞不进去,这种感觉,真的很.......很难堪。
女装换衣室里,死寂一般的沉默后。有人提议说:“现场改!我去拿缝纫机!”
这真是开玩笑呢。
梁柔自己都不相信,这衣服吧,大了往小改,好改。也就是缩一点的事情。可是小了往大改,怎么改啊。
愁眉苦脸的脱下礼服,梁柔就坐在试衣间的沙发上,可这一众工作人员蹲在地上,齐心合力的改礼服。
现在的设备跟从前也不同了,白色的微型缝纫机拿在手里,看起来挺专业的。
梁柔好几次都想说要不然出去跟聂焱说说得了。他定的这礼服,她穿不上,能不能换一件。可是想想聂焱冷漠的样子,梁柔还真是没这个勇气。看一屋子都心急火燎的工作人员,梁柔觉得这些人恐怕也不敢出去面对聂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聂焱也没使人进来催。可是里面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
大功告成的时候,梁柔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裙子改大,势必要少块面料。这里的人很有创意,把裙子拆开之后,在侧面加了一条透明纱质的面料。这裙子原本是正红色,样式有些保守,一字领,有袖子,完全不暴露。可是现在从肩头开始,一直到裙子在大腿面上开衩的地方,都有一条透明的纱。波浪形随着身形变化,穿上之后那种若隐若现的诱惑感,极强烈。
要是平常的梁柔,这种露了大片皮肤尤其还是从上露到下的裙子,她绝对是不会穿的。
可是现在不同啊,救急的时候,能完成使命就不错了。
看刚才给她改衣服的这些工作人员一脸的‘劫后余生’,梁柔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穿吧。
还能怎么办。
梁柔走出女装试衣间的时候,聂焱站在外面抽烟。他应该是等了很久了,外面的烟味很重。聂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原本的长风衣消失,换了身黑色的修身西装。里面的衬衣都是黑的,整身漆黑一片。要是一般人这么穿,绝对显的太过暗沉。可是聂焱五官出众,人长的又高,尤其是一双长腿,在全身都是一个颜色的情况下,简直就是逆天长度。
聂焱叼着烟盯着梁柔身侧那一条纱质地带,目光很冷的侧头瞪向服装店的领班。
“怎么回事?”
梁柔清楚的看到刚才还跟自己笑着说上星期聂焱定了礼服的领班小姐顿时身体一颤,瑟瑟发抖起来。
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把人吓成这样。
聂焱真的是变了。
梁柔没让聂焱迁怒别人,她实话实说:“礼服太小了,我穿不下。临时改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再挑一件。”
其实梁柔挺希望他再挑一件的,虽说身上这件很名贵,可是到底不是她的。
穿别的女人的衣服,梁柔心里很膈应。
而且还是大红色,这个颜色,更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聂焱没听梁柔的,将嘴里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站直了身体,“走吧。”
他先往外走了。
梁柔穿着贴身的礼服,高跟鞋,能追上他才怪。
不过他的这个态度,梁柔已经习惯了。她就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走,好在服装店的工作人员送了梁柔上车。梁柔也看出来了,今天这家店,好似只接待他们这一对客人。
梁柔上车几乎是被人抬上去的,坐上去之后也不能放松。
这礼服原本就小,改了之后虽然能穿上了,可是距离宽松还远着。她绷的直直地坐着,浑身的骨头都僵了。
看看车前面的显示时间,下午6:40分。梁柔庆幸的想,幸亏赶在这个时间点,她没吃饭,要不然这裙子,恐怕还是塞不下。
她呼吸都觉得不畅。
紧绷到连扭头去看一样靠坐着的聂焱都做不到,她完全成了木偶。
忍吧。
为了自己的学籍还有工作。
好在车子开的时间不长,车停下的时候,梁柔没有半点的放松。她在懊恼,怎么下车啊。这裙子紧的她迈步都迈不开,难道要跳下去?
裙子要是直接崩裂了,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聂焱还是先下车,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说话了,“你给我老实呆着。”
梁柔只是听到他那边的关门声,她自己打开车门,想着究竟要怎么跳的时候,聂焱走了过来。
将她这边的车门拉到最大,将她抱了出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密过,聂焱身上的味道却是一成不变,还是古龙水加烟草的味道。梁柔有些怀念,又有些沉迷。
“打算让我抱你进去?”聂焱问。
梁柔根本不敢分析他话后的情绪,将脑海里的沉迷打散,快速的站稳在地上。
聂焱带着梁柔往里走,他脚步不快,刚好能跟她搭配在一起。
梁柔一节节的上楼梯,两侧都是不断鞠躬的人,她有些不安的问,“这是要去哪里?”
若只是吃饭,不需要怎么隆重吧?
聂焱说:“到了就知道。”
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聂焱侧着看了梁柔一眼,将自己的手臂在梁柔面前一弯,“手!”
梁柔傻兮兮的把手圈上去。
梁柔就这么以勾着手的姿态进了门。
门内,梁柔跟聂焱一起站在高处,俯视着场内.........将近百人的大厅。
梁柔瞬间觉得眼前发黑。
这样的场面........她也就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上流社会的酒会,满场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以及精心装扮的女人。手里端着香槟,觥筹交错,高贵中不失亲和。
聂焱带着梁柔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梁柔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她要回去,她不喜欢这里。
就算是跟聂焱最浓情蜜意的时刻,她都从未跟着聂焱出席过这样的场合。
梁柔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配不上他,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尤其是此刻,梁柔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或探究或怀有敌意的眼神。
无地自容,她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梁柔往后退的同时,就急忙从聂焱的臂弯里把手往外抽,她不能以这样亲密的姿势跟聂焱出席重大的场合。
不可以的!
聂焱不让!他甚至用另外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梁柔的手。
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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