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他弄丢他的小命是他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对他说抱歉!?
snape很想冲着他毫无斯莱特林风范地大吼,把他个骂狗血淋头,反正他的毒液从来都没有对这个男孩起过作用。但是他张阖了几次唇,却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来,只是觉得喉间干涩,摩擦出不可见的鲜血淋漓。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男孩,面容扭曲出足以吓哭孩童的狰狞,动作却是相反的极尽轻柔。
boone的身体像没有骨头一般软绵,触手惊心;他的额际早已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靠近他的美好都会被命运以最残酷的方式带走。
他听到心底最深沉的角落里,谁在那里讥讽地重复。
severus snape,你简直是个灾星。
你的母亲离去了;你的阳光熄灭了;眼前这个明明实力甚至可以和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比肩的男孩,只不过因为靠近你,就差点丢了性命。
你只会给你周围的人带来厄运,你就应该永远一个人呆着阴暗的角落里,不踏出一步!
“抱歉……抱歉……”
怀里的男孩依然在一声声地重复,就好像牙牙学语的婴孩只会这一个单词一样。
为什么要抱歉?真的应该说抱歉的人是他吧。
如果不是因为他,boone alfred desiderio根本就不会进斯莱特林;如果不是因为他,男孩不会认识lucius。不进斯莱特林,不认识lucius,当然,也就不会有这次的无妄之灾——
“闭、嘴!”
干涩的喉终于艰难地一字一字地吐出,得到意料之中的服从。只是那牢牢盯在他身上的视线却是无可回避,不用眼睛触及,也能灼痛他的神经。
十年来没有任何外人涉足过的卧室第一次迎接了陌生的客人,墨绿色的大床愈发衬托出男孩惨白的面容。
一系列检查咒扔下去,裂缝的骨头,断开的韧带,错位的内脏……severus snape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有些浑浑噩噩地打开储放魔药的橱柜,snape突兀地想起,去年的万圣节,现在躺在床上的男孩,托着一盘子的魔药平淡地说如果您不喝我就打晕您灌下去。他还用掉了许多珍稀的材料,让自己大发雷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自己会想起这桩子事,然后视线扫过,准确地找出那几瓶“价值不菲”的魔药,一并拿出。
boone desiderio绝对是个乖巧听话的病人,不管端来的是怎样稀奇古怪、难以入口的魔药,他都眉头不皱一下地全数喝下。只是视线,始终不曾稍离那袭黑色的长袍。
十几瓶魔药灌下,从始至终snape都只注视着手里的魔药,没有分哪怕一丝余光给男孩嘴巴以上的部分。看着最后一瓶强效无梦水逐渐被喝尽,他低头收拢起所有的空瓶子,完全无视胶着在自己身上那犹若实质的视线——等等!
魔药大师蓦然抬头。
他自己配置的强效无梦水效果如何他自然清楚,这点剂量下去就算是dumbledore那只老蜜蜂也该立刻睡死过去,为什么这个男孩还醒着?!
正对上的鲜红色的眼里,晕染着浅而确实、近乎迫切的仓皇。
他愕然地瞪视着那张惨白的脸,看到清晰可见的一丝丝粉色在所有可见的肌理下慢慢沁出,然后渐渐转为嫣红。
他突然明白男孩在做什么了。
“boone alfred desiderio!”嘶哑的声线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他竟然在用魔力抵御药效!那他刚才还这么顺从地喝下去做什么!?好玩吗?
而且这个小鬼到底有没有脑子,就算在正常情况下,用魔力抵御魔药的效果都是一件非常耗神并且伤身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是个重度伤员。就他现在这种简直就跟残破的木偶没有多大区别的身体状况,这种行为会致命的!
“您会走的……”
极轻极轻,boone吃力地一字一字吐出,一缕血丝顺着张阖的唇,蜿蜒而下。
没头没脑的简单句子,snape却是听懂了。他向来知道boone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感知,他或许不会懂得旁人在想什么,却是可以准确地感知对方的心理。
只是因为感觉到了……自己的……退缩和抗拒,就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吗?
severus snape觉得心底深度最柔软的地方,被近乎酸涩的疼痛淹没。
面对这样一份纯粹的心意,没有人可以不陷落其中。他,也无法。
攥紧了手中冰冷的玻璃瓶,然后,又缓缓松开。
如此反复。
然而,怎么可能不屈服。
“我,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