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恐惧,源于未知。
而黑暗,恰恰蕴含着无尽的未知,继而带来扑面的恐惧。
于是你在黑暗中奔跑,好像这样就能带来一些勇气。
不知名的野兽在身后嚎叫,不断逼近。
每当快要追上,反而减缓脚步。
像只玩弄猎物的猫。
不紧不慢,不远不近。
你不知疲惫的奔跑,却永远无法逃脱。
忽地、脚下一空。
带着不断膨胀的恐惧,你掉下某个漆黑的悬崖。
坠落、坠落…
温暖的床铺上,你满头大汗、忽然惊醒。
原来是一场梦。
只是、现在醒来了?
还是入梦了?
…
莉莉丝从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了。
丈夫已经领命出征月逾,还没有他的消息。
最近一次书信的邮戳还是乌尔姆的属地,而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他现在哪里?
已经入秋了,带的衣物可还暖和?
还有、
战事可还顺利?
屋子里的烛光彻夜不息,可带来的却是无尽的凉意。
那墙面上的影子,有些相似丈夫的模样!
她倒希望屋子里能暗一些,那样身旁也许就不会这样空荡荡的了。
但要真的灭了大部份烛光,她又害怕那未知的黑暗中,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莉莉丝躺不住了,她披上一件长袍,起身坐到桌子前,拿近烛灯、取出墨水,她要再给特拉写一封信。
『亲爱的丈夫,你还好吗?
你现在哪里?我的信你收到了吗?
我很好、家里也很好,无需挂念。
只是没有你的日子,我总感觉空落落的失去了什么。
但不要为我担心,你要为自己留念。
战场辛苦,吉姆没有添乱吧?
你现在怎么样?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需要为你准备棉衣吗?
别担心家里,我一切都好。
你是嘉伦的英雄,为国而战既是本分。
我在格拉茨,等你带着荣耀回来。
我等你、凯旋归来。
爱妻、莉莉丝。』
她蘸了三次墨水就写完了这简短的信,放下羽毛笔的那一刻,好像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她的字迹很工整,反复读了两遍,心中愈发宁静。
好像这封信,带走了她的焦虑、与忐忑。
她撕下这块羊皮纸,准备明天一早就让下人寄出去。
这次不要帝国信使寄送,直接派个靠谱的侍从送到萨克森去!
她这样想着,眼神不经意落在右手的戒指上。
然后她笑了,好像突然就不害怕了、也不孤单了。
‘丈夫不过是换了个方式陪伴自己,我怎么就慌了神了?’她抚摸着右手的戒指,为自己的焦虑感到好笑。
她趴在桌子上,取下这枚轻巧的戒指。
烛光下,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像黄金、又不似黄金。
但那不重要,只要是丈夫送的,材质又有什么影响呢?
就像左手的绿宝石戒指虽然更华贵,但更多时候,她喜欢把玩这枚金色的小戒指。
甚至称它为戒指都不太合适,因为它是有缺口的!
谁会戴着缺口的戒指?
莉莉丝会。
因为它不仅仅是一枚缺了口的戒指,它更是一个象征、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
那残缺的位置,也并不是偷工减料。
它就像莉莉丝的心,已经交给了对方,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这个缺口、叫做思念。
因为有了彼此,两个缺口才趋近完整。
所以这枚戒指、也不该被简单的称作戒指。
它还有一个更美丽的名字——
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