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大喝一声跳了过来,摸出一把厚背砍刀,迎头一刀砍向那红衣人影。红衣人影正是马祥云,她双枪在手,有如雌虎,见那砍刀过来,也不退让,一封一架,场中人影顿分,马祥云和黑衣人都被弹开,各退了几步。
那黑衣人恨恨地道:“白杆双枪,*****,是马家的马祥云。”马祥云也定住身形,奇道:“咦,这刀法,你是彝族土司奢崇明的儿子奢寅?”便在此时,后院里人影重重,树上,墙上,到处都冒出人来,顷刻之间,奢寅的黑衣人就被反包围在其中,正是鼎鼎大名的白杆兵出现了!
郑晓路一听这对话,顿时心如电闪,倾刻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彝族自从松藩之乱后,一直被视为叛党,偏安在水西,因为那里山高林深,不便征讨,因此朝廷就没理会他们,但是也断断不可能再和彝族进行经济上的交流。
这些少数民族本来就贫穷落后,失去中央的支持之后更是艰难,这次郑晓路搞了农学院,大卖肥料,四川各府受益,早就传入了彝族的耳中,虽然彝族派了人化装成良民,已经学走了农桑畜养之法,但是肥料和食料,却没法大量走私。于是奢崇明派了自己的儿子奢寅亲自来绑架郑晓路,想把他劫回水西去,给自己也弄个农业加工厂出来。
奢寅带了一百二十名手下,化装成良民混进成都。又通过蹲认准了郑晓路的相貌。今夜突入郑府本来已经要得手,但奢寅千算万算,却不知道马祥云带着五十个白杆兵,客居在郑府里,这一下仇人见面,端的是分外眼红。天启元年时奢崇明造反时,曾派使者携带大笔珍宝到石柱“通好”,但秦良玉二话不,立斩使者,带兵突袭重庆,弄得奢崇明狼狈不堪。奢崇明兵围成都,秦良玉又带着白杆兵赶去解围,那时马祥云已经不,也随着母亲上了战场,奢寅和马马祥麟交手不敌,奢家的彝族兵被白杆兵打得抱头鼠窜,因此彝族与土家族结下了深仇大恨。
奢寅扫视了一眼,看到围着已方的白杆兵并不多,他仗着自己人多,胆气一壮,大声道:“妈的,还等什么,把白杆兵给我通通杀光。”这边,白杆兵忠于朝廷,最恨彝族的乱臣贼子,也不多废话,马祥云一声令下,顿时在郑家后院里乱战了起来,一时间刀光枪影,乱成一团。
奢寅知道这么一闹腾,不用多久成都守军就会被惊动,到时候脱身就难了,也不多废话,挥动厚背砍刀,直奔马祥云而来,两人都是战将,武艺不凡,奢寅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带起呼呼风声,摄人心魄,而马祥云则是枪技精湛,一对双枪有如雪花细雨,无孔不入,两人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郑晓路武艺可不成,他知道此时自己帮不上马祥云,便扯开嗓子大吼一声:“来人啊,有贼。”吼完了之后,一转身,啪嗒啪嗒地跑了。这一手看得奢寅和马祥云都哭笑不得,心中都想:“这男人也太没种了。”
两个彝族兵立即提了钢刀去追郑晓路,刚跑出两步,突然草丛里伸出一只白杆枪,卟地一声捅进一个彝族兵的胸口,原来那里埋伏了一个白杆兵。剩下那个彝族兵大吼一声,挥刀砍去,那白杆兵赶紧抽回长枪应敌,便在这时,跑了几步的郑晓路又回过头来,将手里的长枪投出,正中彝族兵后背。那白杆兵趁机一枪将彝族兵捅了个透心凉。郑晓路扔出长枪,也不停留,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院子里此时已经打得极为惨烈,每一个白杆兵都要以一敌二。只见一个白杆兵刚用长枪勾倒一个彝族兵,背后突然中了一刀,颓然倒地。又有一个白杆兵爬上院中一颗大树,占着高向下乱捅,不一会儿已经捅倒两三个彝族兵,但是有个类似头领一样的彝族兵拿出一把飞刀,刷地一下就将树上的白杆兵飞了下来。
后院里的郑家人都被惊醒,各自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却见一通火把亮起,杨帆领着一堆家丁护院冲了进来。这些家丁护院跟着马祥云操练,现在用的都是长枪,便排成一个方阵,不停地用枪乱刺。
白杆兵人少,正被彝族兵两个对一个的压着打,这一干子乱七八遭的护院一到,倒也有一定的威慑之力,把奢寅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这一伙子人实在不像样子,不由大笑道:“马祥云,今天要你好看。”他手上加力,一把大刀逼住马祥云缠斗,那边的彝族兵一起大声喊叫,越打越起劲,不一会儿,郑府的家丁护院和马祥云的白杆兵就伤亡惨重。杨帆有几分力气,但是武艺终究比不上彝族兵的精锐,在捅倒一个彝族兵后,被人一刀砍在大腿上,倒地不起。
马祥云带来的五十名白杆兵其实并不是白杆兵中的精锐,只是挑选的精于农桑畜养的士兵,武艺上比起精锐士兵来就差得远了,但彝族这边派来的部队却是精锐,又是两个打一个,不一会儿,白杆兵就死了三十几人,但白杆兵毕竟是白杆兵,虽然不是精锐,又以少打多,仍然打得彝族兵叫苦连天,倾刻间也付出了二十几条人命的代价。
马祥云越打越心惊,想不到为了抓个郑晓路,奢崇明居然舍得自己亲卫部队再加上亲儿子领队,还真是给足了郑晓路面子。其实这也并不奇怪,古代打仗以粮为先,郑晓路搞的事情又正好是提高粮食产量的,难怪整个四川都对他如此重视。若他只是个会赚钱的商人,就没这么抢手了。马祥云微微分了心,奢寅找了个破绽,一刀扫来,马祥云被迫双枪交叉一架,却没注意到奢寅一个窝心腿踢了过来,正中柳腰,横着跌了出去,便在此时,院子里已经几乎被彝族兵控制住了,五十名白杆兵全部阵亡,郑府的家丁护院也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没几个能动了。
奢寅嘿嘿一笑道:“我今天便在这里杀了秦良玉的女儿,以报当年成都一战的恩义,哈哈哈。然后再去抓了郑路,回水西广积粮草,看我们奢氏爷俩再来轰轰烈烈地造一次反。”他提了大刀,逼向受伤倒地的马祥云,正要动手。
突然听到郑晓路的声音道:“奢寅,仔细你的脸,爷要照着你的脸轰上一铳。”这声音距自己极近,就在身旁几步外的草丛里。
奢寅大惊,郑路这家伙不是害怕得躲进屋里了吗?他猛地转头一看,郑晓路果然就在他旁边极近的一个草丛里,手上提着一根细长的铜管,铜管的口子黑森森地对着自己,另一头却在冒烟,一根火绳眼看就要烧尽了。
“靠!洪武手铳!”奢寅本是军人,当然认得这明朝著名的火器,他大惊失色,正欲闪避,但是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数十颗钢珠已经轰在他脸上,顿时把他一张丑脸打得满是孔洞。原来郑晓路逃跑是假,回屋子里拿出一把手铳,这是成都知府徐申懋送给他护身用的东西,他拿了手统,从屋后的窗户翻出来,再摸进草丛里,等了半天的机会,才放了这一铳,所幸距离极近,正中奢寅脸盘。奢寅惨叫一声,仰面就倒,彝族兵一见领倒地,顿时大乱,几个彝族兵猛冲过来,一把扶住奢寅,大声喊道:“将军受重伤了,快撤了撤了。”几个彝族兵扔出勾索,爬上墙头,院子里还能动的立即顺索而上,不消一刻,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满院子的尸体。
郑晓路心中一松,狠狠地道:“武艺高强是吧?老子武艺不行,照样轰死你个丫的!”将那洪武手铳扔到一边,赶紧伸手扶起马祥云,她腰上受了一脚,痛得一时半会挣扎不起,但此时也慢慢恢复了,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几步,只见白杆兵全部被彝族兵砍杀,因为深仇大恨,彝族兵出手绝不留情,受伤倒地的白杆兵都被对手又补了几刀,竟然一个都没得活。反倒是郑府的护院家丁,虽然死者甚众,但是只要倒了地,彝族兵就懒得再理会,因此还留下数十个伤者在挣扎呻吟。
“妈的,奢崇明、奢寅,以后老子要把你们碎尸万段。”郑晓路心中大痛,虽然这些护院家丁武艺稀松平常,但是只要假以时日,就是自己的心腹力量,将来还要用来保护自己在张献忠屠川时能全身而退的,现在却被砍杀得七七八八,溃不成军。再加上郑晓路毕竟是后世人,没有那种把下人不当人看的脾味,见自己手下伤亡这么惨重,忍不住热泪翻滚。马祥云也是非常心痛,她的五十名白杆兵都是土家族人,这些少数民族本就血浓于水,见他们全数死光,忍不住恨得牙咬咬的,但她本是军人,大大也参加过不少战役,死人见得多了,倒是没有露出女儿情态。
马祥云大声道:“赶快通知衙门,关城门,拿人!”这时前院里的家丁厮,丫鬟仆役也都到了,便有机灵懂事的赶紧跑去报官,郑府上下乱成一团……
编者按:奢寅其人,史实人物。据史实记载,此人死于天启六年,也就是本书现在的年份,但本书为了情节需要,只让他重伤,大家就表追究了。另外,洪武手铳,史实火器。不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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