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这五年来他们都并非以师徒相称,年轻男子从来只让李寻欢叫他‘先生’。
所以李寻欢才觉得慌乱,只因他预感年轻男子这一离开,恐怕很久都不会再回李园了。
年轻男子静静地注视着李寻欢,只觉得这孩子当真敏锐,叹了口气道:“寻欢,我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险,日后你若在外面碰见我,你必须当做从不相识。若是我……能成功,定会回李园来看你的。”
李家是书香世家,于自己还有救命之恩,年轻男子实在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将他们卷入江湖争斗之中。
年轻男子的仇人李寻欢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也曾听李父偶然提起过,说是武林中最穷凶极恶的恶人。
李寻欢垂眸道:“先生请放心,在我的飞刀没有大成之前,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认识先生。”
他紧握着拳头,明白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了,若是被先生的仇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恐怕会被仇人拿来威胁先生。李寻欢在心中暗自发誓,总有一日,他会将飞刀练到极致,让江湖人闻‘刀’色变。
忽然,年轻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外皮有些泛黄的书,抛到李寻欢怀里,眨了眨眼道:“我虽不能亲自教导你表妹,但这本剑谱就送给你了,拿去讨小姑娘欢心吧。”
李寻欢顿觉哭笑不得,脸上有些郝然,年轻男子总是喜欢逗他,临走前还不忘调笑一番,但被他这一闹,伤感的氛围忽然消散了许多。
年轻男子转身随意摆了摆手,正欲离去。
李寻欢忽然开口道:“先生,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年轻男子怔了一下,随后笑道:“沈浪,流浪的浪。”
只见沈浪双足一点,身形一晃,眨眼间,人影已到了数丈之外。
“沈浪。”李寻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中念着这个名字。
直到沈浪的背影与黑夜融为一体,李寻欢才转身离开,朝着李园方向缓缓走去。
沈家乃是江湖中绵延百年的世家巨族,李家亦是百年的簪缨世家,虽然一文一武,但两家间却有交集。李寻欢的父亲曾于幼年时随父亲去沈家拜访,也见过九州王沈天君的年轻时的风姿,多么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只可惜衡山一役,武林中人死伤过半,皆遭了快活王柴玉关的毒手,悉数武林秘籍与珍宝也尽被柴玉关骗入囊中。沈天君虽活了下来,却自责自愧,心中悲愤交加,竟是活活撞壁而亡,徒留仅十余岁的沈浪。
当年李父尚且叫沈天君一声‘叔叔’,细细算来,虽沈浪比李父小上十几岁,但两人竟还是同辈。
沈浪自父亲沈天君死后,就散尽家财,孤身一人浪迹天涯去了。虽然他仅十余岁,武功却是传自百年世家的沈家,一般宵小也奈何不了他。
沈浪散尽家财,身上当真是一个铜子儿也没有,他年纪虽小武功却不低,于是就开始做起了赏金猎人,而被他所抓之人皆是江湖上有名的恶人,几年下来也有了不小的名声。
然而,即使是再凶恶的人也会有家人朋友,他们密谋打算除掉沈浪。那年沈浪十八岁,他虽然武功高强,头脑亦聪明,但到底稚嫩,但还是中了那些人的暗算。
沈浪虽强撑着药性发作,将那群人斩于剑下,但自己也是强弩之末,身受重伤,晕倒在地。恰好,李父路过此地,原本江湖纷争他是不会管的,但他是见过沈浪的,只一面就将他认了出来。
李父心地仁厚之人,沈家与李家又是故交,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就将沈浪带回了李府,又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给他治伤。等沈浪醒过来,知道是李父救了他,心中甚是感激。
沈浪虽然与李父同辈,但年纪却与他大儿差不多,李父哪里忍心见他小小年纪就在江湖流浪,因此好声劝说他留下来。然而,沈浪自小就有主意,连百年沈家都能毫不在意的送出去,又怎么会因此停下他的脚步呢?
李父好歹是个探花郎,在官场上也是混了多年,知道劝不住沈浪就改变了主意。于是,他厚着老脸请求沈浪教李寻欢武功,也不强求他留下来,只是每月必须来保定城两次,这样至少能知道沈浪是否平安无事啊。
沈浪不忍拂了李父的好意,无奈只好答应。那年李寻欢正是八岁年纪,他是家中幼子,在众人宠爱中长大,但却被教养得很好,没有任何娇奢之气。
李寻欢在见到年龄与自家大哥差不多大的先生时,也不曾有任何不满,乖巧懂事得让沈浪都有些侧目。
在沈浪让李寻欢选择学习掌法还是拳法之类的时候,李寻欢一眼就相中了暗器。事实证明,他在暗器一途确实颇有天赋,连沈浪都暗自惊心。
沈浪在江湖中闯荡了多年,却从未有过一知己好友,但遇见小他十岁的李寻欢时,却觉得两人颇为投缘,所以就更加用心的教导李寻欢了。于是,在最开始的两年里,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沈浪都待在保定城中教导李寻欢。江湖上人才代出,沈浪不常接任务,他原本的那点儿名声又降了下去。
如今,快活王身边的四大使者又开始到中原横行,沈浪自觉时机已到,他已经不能再继续停留在保定城中了,李父也早有预感此事,亦不再劝说他。
沈浪,他天生是个放荡不羁的浪子,不会轻易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