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说话了。”叶葵收起脸上的冷意,亦笑。
他想装模作样,她自是奉陪到底。
然而这一幕落在了那边的叶殊眼里,却是恨得咬牙不止。凭什么当初他跟叶昭交好,叶葵便摆出那副模样来,如今她却跟叶殊有说有笑!这股气,到台上戏开锣,也没能散去。
咿咿呀呀的唱腔,叶葵只当是催眠曲,流朱公主却听得津津有味。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光看流朱公主的性子,哪里像是有耐心听戏的?
台前一群人行驶各异,台后的张老板亦是心神不宁。他眼睛尖,早已看到了叶葵跟立在她身后的秦桑,瞬间便想起了当日的血腥场面。若非公主亲请,他从今以后可都是不准备同叶家人打交道了!
叶二小姐不过是来看次戏,便生生折损了他两名好角。害得他不得不将自己退隐了的师兄请出来撑场面。
视线往后挪了些,张老板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别的神采。
他的师兄姓温,最擅长的曲目亦是《长生殿》。他当年嗓子受损,再不能上台,温师兄却是一直都极为厉害。
等会出场,定能打动公主。
到那时,赏钱岂非还不跟落雨一般洒下?
这些心思在他心中绕来绕去,终于到了温师兄上场的时候。
台前的叶葵捏了颗干果,嘴角露出抹淡薄的笑意,忽然扭头对叶昭道:“我原以为四弟今日定是要陪着母亲的,没想到倒是来了。”
“二姐多虑了,三婶亲自来请,我怎会不来。”叶昭脸色不虞。
叶葵笑容大了些,这事原本就是她让流朱公主去请的人,她怎会不知,说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是为了后头做准备罢了。
“听闻四弟也是爱戏的人,等会那场可千万莫要错过。据说是张老板的师兄来唱,定是不同凡响。”叶葵一步步布着棋。
叶昭眼睛里有光微微一动,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母亲原也是爱听戏的人,可不知为何,自从上回的事后,她便再不许他听戏了。所以前些日子,一听说要来公主府听戏,他的心便蠢蠢欲动了。
这些神色变换自然都没有逃过叶葵的眼睛,她笑吟吟地又将那颗干果放了回去,“哟,出来了。”
这一曲唱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情爱故事,但叶葵本就不爱听,自然也不会去管台上到底唱的是什么,她只盯紧了那人,一边状若无意地对叶昭道:“咦,不知四弟可曾听说过,母亲在嫁入叶家前,可是有过心上人的。”
叶昭登时脸色大变,不管是贺氏嫁入叶家前还是嫁入叶家后,说贺氏有心上人便是在往她身上泼脏水!叶昭怎能不气,“二姐胡说八道些什么,这等话也是你我可以说的吗?”
“哦?”叶葵拖了个长音,“莫非说不得?”
话语暧昧,倒像是认定了贺氏真有什么心上人一般。
叶昭愤愤站起身,扭头便似乎要走。
当着流朱公主的面,有些话叶葵敢说,他却是不敢说。
然而哪里是他想走,叶葵便会让他走的。秦桑不知何时已挡在了前方,叶昭一咬牙回头看向叶葵,“二姐这是什么意思?”
叶葵浑不在意,轻笑道:“什么意思?四弟不是最爱听戏吗?这才唱了多久,何必是急着走。你瞧瞧,台上那位温老板可是有些眼熟,我看着倒是同四弟有几分相似。”
“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霓裳天上声,墙外行人听。音节明,宫商正,风内高低……”
唱曲入耳。
叶昭只觉得这是叶葵有意侮辱他,所以才说他同个戏子相似,可一听到温老板三字,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贺氏的事,他虽并未全部得知,但知道的却远比贺氏以为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他不知贺氏婚前是否有喜欢的人,但姓温的人他却是某次无意中听到过。那个早已经死了的沈妈妈原也是跟着贺氏从幽州来的,从她口中,叶昭可是听说了不少东西。
这么一想,再结合方才叶葵那句心上人什么的话,他的脸色唰地白了下来。
眼睛不由自主往台上看去,明明是张满是粉墨的脸,他却似乎也隐隐觉得同自己有些相似起来。
“四弟觉得我说的可对?”叶葵还在笑,声音轻柔似蛊惑。
叶昭茫茫然坐回了位置上,眯着眼睛盯着台上看。
一旁一直认真看戏未曾说话的流朱公主终于微微侧过头来,对叶葵略一勾嘴角,无声地道:“不错!”
叶葵分辨出那两个字,笑着颔首。
有时候,真真假假,不过是由着人的一张嘴颠倒黑白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