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我妈真笨。”她小声嘀咕着。“都炸没了还怎么还回去,废铁一块。”
这时候,机器人服务员从后面出来了。这台机器老掉牙了,用生物学助教型号改装的。端着盘子,一手一个,左边是粉色马卡龙,右侧是棕色马卡龙。
机器人用传感器扫描了一圈,确定餐盘的信标编号,但是由于程序故障,不太灵敏,于是打开了播放器高声提示:“这是谁的眼睛?谁的眼睛?你的眼睛做好了,请来我这里领取。”
学生们面面相觑,谁敢拿呀,都不说话。
机器人看大家没动静,又重复了一遍:“棕色的眼睛,是谁的?哪位同学刚才点了棕色的眼睛?”
有人想笑,不过还是没人回答。
机器人将音量提高了一倍:“谁的眼睛!”
德尔美这才注意到那个弱智铁皮罐头,赶紧举起手来:“我的眼睛!”
那玩意儿蹒跚了几圈,才来到她桌子旁,用机械臂从盘子里夹了两个棕色马卡龙,稳稳地放在她的餐盘里,算是任务完成。
“同学,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回答我的提示?”
“我,”德尔美也想笑了。“我看不到你。”
“所以你更需要你的眼睛。”机器人旋转了一周。“同学,我这里的脑子,是你的吗?”
很明显它指的是那些做得一塌糊涂的粉色马卡龙。
“不好意思,我光有眼睛没长脑子。”她连忙回答它。可是话说出去了,又感到有些气愤。
“你的思维意识器官有所缺失?”机器人哔哔地响了几声。“那请你速到校医院就诊……”
说完,它便朝食堂另一边驶去。留下德尔美在那儿发呆,这时周围的学生猛地爆发出笑声,就连振峰也笑得前仰后合,她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愣神。
直到她把餐盘送回德拉万那里,食堂里依然笑声此起彼伏,大家今天算是找到了完美的笑料。没关系,她的脑子嘛,早就和教学楼五楼东北角的那台糖果贩卖机私奔了,这不奇怪。
“你今天一定很开心。”德拉万把餐盘放在回收终端上,它瞬间就被机器吞掉了。“大家都在笑,是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吗?”
“嗯,对,我没长脑子。”德尔美把记录仪放在窗口台面上。“说的什么鬼——还给你,里面都是废话。”
“你必须留着。”他又把那东西推了回来。“她说的,她要你留着这东西。”
“就不能给我点有用的?”德尔美明显生气了。“给我个废铁有什么用!你这个笨蛋,和我妈一样蠢,难怪你俩走到一起去……”
“我和她可不是那样的……”德拉万脸上的表情变为迟疑。“不过,我不能给你解释,现在。”
“你就是!你俩肯定是那样了!满嘴胡言!”德尔美几乎要从打饭窗口蹿进后厨里。“别解释,我不听不听!我妈让我来找你,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找了个后爸?”
振峰和双胞胎他们正要往外走,看到德尔美死死抓着窗口边缘不放,凑过前去。“你怎么啦?吃到过期食品啦?”
她满面通红,快接近她头发的颜色了。“要你管!”
“你们怎么能给大家过期的菜品?”振峰马上向德拉万质问道。
“你们滚!”德尔美突然大发雷霆,三人赶紧跑开了。毕竟,都知道这丫头发疯时可不是吃素的。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德拉万看着她。
“你!”她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住,如果砸烂食堂窗口,那就别想再来吃饭了。
所以她还是回到那张桌子边坐下,看着几乎空无一人的大厅,呆了一会儿,趴在桌上,小声地抽泣着。
长途跋涉,沿着母亲的线索,回到了学校,可是只得到了这种可能性——毫无疑问,她被抛弃了,从这场战争中独立出来,从此就留在了这儿;还有那些死掉的人,连个名牌都不配拥有,他们都看着她。都知道她的名字,他们逐渐陷入黑暗,光明只剩下后厨那里跳跃的烤箱计时器,最后一缕香味儿从回收单元里飘出来。
食堂的喇叭依然在播放那些含糊不清的歌曲:
粉色的脸蛋有红色的血污
紫色的眼眸有白色的恐惧
榨汁机在厨房里唱着悲伤的歌曲
卡布尼的孤儿在风中哭泣
没有人要和你玩平等的游戏
每个人都想要你挚爱的亲人
亲爱的孩子你为何哭泣?
现在食堂已经进入了梦乡,却没人叫醒装睡的德尔美。机器侍者在底座上充电,只有后面的布草间里还有耗子在蠢蠢欲动。她偷偷瞄了一眼,德拉万收工最晚,还在检查机器电源是否关闭——但这不是他真正目的,她就知道,这个人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始行动。
他关闭了集成烤箱和料理机,切断了后厨主电源,脱下厨师制服,摘下高帽,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走出食堂——不对,他打开了那间上锁的电闸井检修门,那里黑漆漆的,比这夜晚还要深邃。
他只是转了个身,可当德尔美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
“看我把这家伙抓个现行!”
她立刻跟过去,抢在闸门没有关闭之前揪住它,然后进入了那条莫名其妙的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