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要上赶着讨好太子。
一听说太子要来,全府上下都像准备打仗一样。
那可是太子。
太子殿下的脾气谁都有所耳闻,谁都得罪不起,他们都得小心翼翼的。
不过这些都不关宋锦初的事。
不管爹过不过寿,他也只是待在最偏僻的角落,吃完那顿饭就算完事,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不过刚才也来人说了,这一次不同的是太子殿下也会来,太子是个脾气不好的,陛下皇后又不在城中,谁要是这时惹怒太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
自己受罪也就罢了,就怕连累家族,所以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着点。
宋锦初不认识太子,但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关于太子的事,他并不担心,因为他也不会和太子有什么交集,更谈不上得罪了。
他摇摇头,把脑袋里的杂事甩出去,然后继续给阿娘煎药。
转眼到了晚上。
大将军府热闹非凡。
宋侯带着大儿子去结交朝廷人士,一方交谈下来,都说宋大将军有个好儿子。
宋秉逸听着这些阿谀奉承的话觉得没什么意思,却也十分受用。
宋锦初还在煎药,今天厨房忙着准备晚上的宴,都没有多余的炉子给他熬药的。
他这方急得不行,宋秉逸就已经从一群奉承讨好的人中脱身了。
他来到了后院。
宋锦初正蹲在地上扇火,宋秉逸便过来一脚将那小炉子踢飞,药罐碎了,药也撒了出来。
宋锦初有点被吓到,但这样的戏码每隔几天都会上演,他也都习惯了。
他站了起来,看着宋秉逸,不卑不亢道:“今天不是大将军的寿辰吗?没想到大少爷还这么有雅兴。”
他的眉目温润又精致,头发乌黑,身量纤瘦,说话时却又带着一股傲气,给人一种羸弱却又刺手的感觉。
可越刺手,就越是吸引人去碰他。
宋秉逸是一向都不喜欢宋锦初的,长得跟他娘一个表子样。
他讽刺道:“当然有雅兴,反正那表子也活不长了,吃不吃这服药,又有什么区别,倒是不小心把我给烫着了,我看你和你那娘,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话实在是太过难听,饶是听过很多次,宋锦初依旧觉得刺耳。
他怒道:“宋秉逸,你别欺人太甚了!”
他的声音不大,生起气来也只是瞪人,他的眼眸很美,生气的时候里面就是水蒙蒙的,氤氲动人,平凡生出些勾人的味道来。
因为情绪激动,宋锦初的脸也有些发红,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宋秉逸冷笑一声,说:“你拿我没有办法,不自量力的东西。”
宋锦初确实拿宋秉逸没有办法,在这个府里,他也没有任何的地位。
不过他会离开这里的,他不会永远被困在这儿。
宾客已经差不多齐了。
但那位最重要的人却依旧没来。
宋侯紧张急切的等着,突然,一声通报打破了宁静——
“太子殿下到——”
楚渊行出现在门口,他身后只跟了方通一人,带了些礼物。
宋侯一看到人,就赶紧携全家上前迎接:“参见太子殿下。”
所有人跪着黑压压一片,楚渊行站着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跪着的人,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
他不动声色:“起来吧。”
“谢殿下。”
宋侯上前,恭敬道:“请殿下到里面上坐。”
楚渊行也没动,只是问:“府里,没其他人了?”
宋侯不知所云,朝着人群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楚渊行看他的表情便没再继续追问。
“罢了,进去吧。”
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因为楚渊行的出现,众人都拘谨很多,连宋侯这个寿星,也不太敢多说话。
太子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楚渊行一直没问,就算没有看到人他也不问。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却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几杯酒下肚,怒火不降反升。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这些人好蠢,又蠢又脏。
他在哪儿呢?十三年不见,也不知道我会来么?
楚渊行脸色阴冷,活像是来参加葬礼的。
宋侯看着给宋秉逸使眼色,宋秉逸小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太子的伴读,虽然知道太子殿下难以捉摸,却也因着小时候的伴读身份,比旁人更多了几分自信。
“太子殿下,我敬您一杯。”
楚渊行偏头看他,这人是宋秉逸。
宋锦初的哥哥。
太子脸上并无笑意,也没有要喝酒的意思。
时间一长,宋秉逸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就在这时,舞乐停了,殿门口突然跑来一人。
暂时打破了僵局。
那人穿了一身白,身量纤瘦颀长,长发如墨,面色如玉。
好像跑的有点急,他也在喘气,站定后缓了一下,随后对着楚渊行行了一个礼:“参见太子殿下。”
声音是悦耳的,已经完全听不出稚气,更像缓缓流淌的溪水一样温和淡雅。
楚渊行视线都盯在了他身上,瘦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很久,很久。
宋锦初有点后悔来了,因为宋秉逸把药踢翻的缘故,他浪费了一些时间,没想到果然迟了。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生气。
他有些不安的等待,楚渊行果然也没有让他起来。
宋侯真是快被宋锦初气死了,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来。这不是刚好来找太子殿下不痛快?
突然出现的小插曲,也正好给宋秉逸解了围。
所有人都看着跪在地上的宋锦初,也都幸灾乐祸。
都知道太子殿下现在不痛快。
这人算是废了。
楚渊行盯着人看了一会儿,不管别人是怎么揣测他的心意的。他似乎不再满足只看到一个背和后脑勺,于是站起身,朝宋锦初走来。
他的表情很淡,暂时还看不出喜怒。
喜怒只有楚渊行自己知道。
他在宋锦初面前停下,淡淡道:“把头抬起来。”
闻言,宋锦初抬头。
他对太子完全是陌生的,甚至见都没见过,自然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
眼里是陌生和疏离,他抿了抿唇,还是有些恐惧的说:“求太子殿下恕罪。”
楚渊行一看到他的眼睛,本来准备好的说辞也咽了下去,被这人正经又小心的样子取悦,他罕见的带了点笑意,问:“怎么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