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没见到弘皙复杂的眼神, 胤祯三人对着副将点点头,时辰已经到了训练即将开始。
“今日乃训练的第一天,咱们先来个轻松的。”他伸手指着旁边一排排的铁锨, “看到没, 这个叫做铁锨, 挖土用的。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用它在营地北边挖出一条宽两米深三米的沟出来。”
“什么时候挖完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停下休息, 酉时晚膳,若酉时末还未能完成任务, 今日的晚膳也没有。你们也别拿自己的身份说事儿,就算你是皇子皇孙到了我的地盘也要听从我的安排。”
弘皙用脚偷偷地踢了下地面, 干硬的很,他紧皱着眉头,这地干成这样, 怎么能挖的动?十四叔这不是故意折腾他们吗?
忍了又忍他到底没忍住:“十四叔, 我们来是为了训练将来保家卫国的,挖地跟这个有什么关系,您确定不是唬我们的?”十四叔不是说他们是将士么,他就用对方的话来堵人, 看十四叔有什么说的。
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胤祯收回目光看着众人,他看得出来弘皙问出的这个问题大家都很疑惑。只不过折腾了这一路没人敢问出口而已。
“从踏入军营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是一名战士,将士应当以服从命令为基础。作为将士不管是你们还是我都要言出必行不做多余的动作, 眼里有的只有训练和保家卫国。”
“我说过,我的训练方式跟别人不同。你们大部分人在进入这里之前是平民,是不事生产整天就知道闲逛、遛猫斗狗的纨绔。我现在让你们按照战场上训练将士那样训练, 你们受得了?”
战场上的新兵都是操练两个月就拉到前线的,训练的时候死伤都有,强度不是一般的高。他这次虽然也是想要高强度的训练,但毕竟不是战场,能不死人尽量不死。
不说这个沟渠日后的训练作用,就是现在让他们多吃点苦头他们才知道听话,才懂得配合。
一千多人的训练营地并不是很大,挖沟渠也用不到这么多人。胤祯分了一半人出来挖沟渠,剩下的一半去布置其他的场地,一个时辰之后大家交换任务。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弘皙就被安排在第一班挖沟渠。
上面的土地常年踩踏很硬,三两下不见得能挖出一个坑来,这群富家子弟怎么能受得了。弘皙当场就扔了铁锨不干。
胤祯也不生气,他走到弘皙身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这点磨难就承受不住,你这样的还想要争夺皇位?你阿玛虽然生下来就是太子,但你知道他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吗?就你这连你阿玛十分之一本事都没有的,还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莫不是你真觉得自己命长?”
“弘皙,原本你自己想要作死,我是不准备管你的,是你阿玛。临行前你阿玛托人给我带话,希望我能帮他狠狠地操练你,最好让你打消你那不切实际的念头。”
“你如今已经娶妻生子,过不多久说不准也能当阿玛了,可你却还是如此不懂事。你看看你阿玛现在的样子,你忍心让他为了你吃不下睡不着的操心?我是真的很好奇你的心里还有没有你阿玛和你那些兄弟姐妹。还是说你的心里只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话,我只说这些,你到底要如何做你自己掂量吧。弘皙别让我瞧不起你。”说完这话他转身看向四周,“都愣着干什么,干活。”
人群下意识的看向弘皙,他们想看弘皙怎么决定,若弘皙不干他们也不干。弘皙是皇阿哥,皇族都不带头,他们更有理由不配合啊。
弘皙低着头,周围的目光他不是感受不到,只是现在他脑子里全是刚才十四叔说过的话。
他来之前阿玛还嘲讽他,说他肯定吃不了这个苦,那时候他不信,他觉得阿玛就是有了嫡子看不上他,想要给嫡子铺路。他想他终于懂了当年大伯的心情。他想要争这个皇位其实就是不甘心,他想让阿玛对他刮目相看。
结果十四叔现在告诉他,他认为不爱他的阿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地拜托十四叔教育他。阿玛那样骄傲的人,哪怕被汗玛法关在毓庆宫都不低头的,如今为了他低头,他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的弘皙对胤礽是孺慕的,他到底良心未泯、还没有彻底陷入争储的旋涡里。
余光看见身边的人跟他一样动也不动,弘皙抬起头,他看了四周一眼,发现大部分人都拄着铁锨没动,动的那小部分人也是做做样子。
他不是真的笨蛋,冷静下来的他瞬间就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敢?
因为他,他是皇阿哥又是十四叔的亲侄子,自家人都不干活,别人凭什么要干呢?
耳边仿佛又响起阿玛说过的话:弘皙,你还年轻未必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阿玛不逼着你立刻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阿玛只希望你能冷静的好好考虑清楚。你是皇长孙,又是阿玛的长子,很多人都在看着你。
很多人都在看着你。
是啊,很多人都在看着他。
他抬头又看了眼胤祯,胤祯的眼睛平静无波,好似根本不在乎他们偷奸耍滑。但十四叔是真的不在乎吗?想想他在朝堂上慷慨激昂的陈词,弘皙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因为自己吧,十四叔应该是想要给他时间让他想清楚。
十四叔这么为他着想,他还在扯后退,弘皙有些愧疚。他看着眼前的铁锨,咬咬牙拿起来继续挖土。
阿玛小时候教导过他,‘在其位谋其政’,想做什么就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好。他现在是被训练的将士,他就应该听十四叔的话,干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他,应该让阿玛为他骄傲。
或许是想通了,弘皙觉得自己整个人心情舒畅头脑清晰起来。他擦了两下脸上的汗水对着身边目瞪口呆的人说道:“看我干什么,还不干活。”
中午没有用膳,弘皙凭借着一口气硬是撑到了酉时,等胤祯宣布收工,他才惊觉自己的手脚都没了力气。手掌因为用力磨了不少的水泡,那些水泡又因为摩擦破裂出血。
“哎呀,疼死小爷了,十四贝勒不会是想整死咱们吧?”这哪里是训练,这是要命啊,才来第一天他就觉得自己去了大半条命。可仔细想想他跟十四贝勒也没愁啊。
下午干的奇葩活就不说了,瞧瞧这睡的都是什么地方。
大、通、铺。
一个营帐住着二十个人,哪怕这二十个人都是宗室是熟人,也改变不了它是大通铺的事实。还有这被子硬邦邦的,他家佣人盖的都比这个好。
他松软滑溜的锦被,没有了你,今晚可怎么睡哦。
哈贝子耍了一通宝,营帐里没人理会他,他耷拉着双手哀嚎:“你们倒是说句话啊?两年呢,咱们到底怎么办?”别说两年就是过一个月这种生活都是会死人的。
别人都不说话,他就把目光转向弘皙,这位是皇孙,虽然十四贝勒同样不假辞色,他去说怎么也比自己等人强吧?哈贝子不确定的想。
弘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十四叔是奉命训练咱们的,肯定不是想要看着咱们死,你看今天咱们不是完成任务了么?”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一群没有用过铁锨的人,居然就这样还真的完成了任务。
十四叔今天跟他说了不少话,他刚才一直在回想这些。当时他只顾着愤怒不平,没有细细品味,如今看十四叔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引导他。虽然他一时还未曾放下夺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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