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珂经过了二十四小时的饥饿之后唯一能吃到的东西,吃完这坨鼻涕,又要熬过二十四小时的饥肠辘辘。
漏斗喷出营养膏的动作十分粗暴,下面的人经常被射一脸,嘴小的人更是吃亏。
李伶珂实在饿疯了,她拼命用舌头舔干净脸上的营养膏,但是不敢用手去揩,因为小动作也遭到无情的惩罚。
经过一道闪着红光的铁门,她赶紧站起来,两侧的机械手把一个“腰带”扣在她身上,这腰带上面挂着采矿的工具,同时可以在里面拉撒,到了傍晚腰带会被回收,里面的排泄物将变成明天的营养膏。
随着队伍来到脚手架上,她跟着前面的人走,走到很深的地方,开始用镐头敲洞壁上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矿脉。
叮叮咚咚的声音汇聚成一支单调的乐曲,人们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对付岩层,双手机械地劳作着,头顶上的球体监视着一切。
昨天有个男人受不了了,扔了工具,对着天空大喊:“去NMD天机,我不干啦!”
然后他突然全身触电倒在地上,腰带是可以放电的,巡逻者像幽灵一样出现,它们的手指插进男人的耳朵里,就像打开一个盒子似的,男人的头盖骨裂开,里面的大脑完整地飞出来,被一团黑气包裹着,飞到球体中,成了它的一分子。
李伶珂放肆地抬头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莫名的向往,旁边一个挥镐头的老人说:“相信我,到上面只会更痛苦,你的大脑会变成那台碳基CPU的一个元件,一刻不停地运算。”
李伶珂继续敲击矿脉,肩膀酸痛,眼前阵阵发黑,渐渐睡着了,她学会了这种偷懒的办法,一边睡觉一边手上还在劳动,只要不打鼾就不会被发现。
尽管天机把人类驯化得像机器人一样,可是据她观察,天机并不在乎他们每天的劳动成果,于是她得出一个结论,日复一日的劳动只是在折磨他们,让他们没有反抗的精力,甚至连想一想的力气都没有。
李伶珂一个激灵醒过来,她梦见了往日,原来饿了可以吃饭,困了可以去床上睡觉,累了可以去外面走走,看看花花草草是如此的幸福。
原来自己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和冰冷的现实一对比,她悲从中来,却没有流泪,空洞的脑袋里在追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做这个!”
旁边的人居然在笑,原来他在和同伴玩一个小游戏,用镐头在矿脉敲出节奏,让同伴猜是哪首歌。
同伴也在笑,这让李伶珂感到不可思议,或许再过不久,这种笑容会传染,连她也会露出这种得过且过的笑容,人就是这样一种可悲的生物,就算一切尽失,也会苦中取乐。
当她终有一天露出那种笑容的时候,可能身与心都已麻木了,电击鞭打在身上不再那么疼,营养膏也变得美味了,冰冷的铁床也变得不那么硌人了。
她奋力地敲击矿脉,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滚下,她小声告诫自己:“不要适应这一切,不要适应这一切,小姐姐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