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十天半月自做不到,便是中山大军来援,胡人只怕早已掠足妇女财帛全身而退了。”他虽是为刘封做着解释,却也对这名置疑的将佐没有任何责备之意,也没有回答刘封的提议,却是还在犹豫中。那人也只轻施一礼退了回来,倒是不曾因为自己的那一番傻话而有半丝的不好意思。
在温愈的示意下刘封重又“无奈”的入席,看着温愈心中还在犹豫,轻叹一声道:“方今董卓窍权,朝政大乱,并州大军又多为丁将军带到了洛阳,示虚于敌。胡人胆敢悍然入寇,正是以为山中无老虎,不以诸君不为虑耳。
试想以雁门郡之强,尚且只能自保,更遑论张燕?至于并州其余诸郡,兵丁尚不及雁门一半,自保不足,胡虏一旦进逼,但只有求死一途。云中太守邯郸烈老将军慷慨赴难,尸骨暴于野而不能收,念之岂不让人心痛?
只在一日之间,胡人已连屠云中三城,只怕此刻你我还在此商议间,又有不知多少并州儿郎伤折在了胡人手中,纵然将军能提一旅劲卒屠尽胡人,救回妇孺,可还能救活这些战死的并州儿郎!
将军久在并州,对张燕的能力手段也知道的,若能使张燕与将军联手,胡虏暴虐无谋,贪财无义之辈,当此得意忘形之际,正可一击而定,战机一纵即逝,岂能多加犹豫的?
将军心有所忌,一则为心忧事成之后张燕会否反手一刀,二则为自降身份与贼寇合从,心有不甘。刘封却为将军深惜之,以封区区孺子,与张燕又有杀使之仇,还能放在一边,将军又何诸多顾虑?”
这一番话半激半劝,半责半请,半真半假,温愈老脸一红,起身直趋两步,“扑通”一声向刘封单膝跪倒:“侯爷见教得是,温愈一时糊涂,险些误了大事,自今往后,惟以侯爷马首是瞻!”
他本是个豪迈果决的赳赳武夫,有着边地人对胡虏骨子里的仇恨,一想到自己险些因为对黑山贼的鄙薄而放走了入寇的胡人,而云中郡受难的军民,与自己相熟的邯郸烈,都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坐壁上观才遇了难,冷汗不觉汵汵而下,羞愧不已,便是对刘封的称呼,也在不觉中变了个样。
刘封也没想到温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急忙迎起将温愈扶住,慌道:“刘封黄口孺子,怎当得将军如此大礼?”
温愈正色道:“愈本打算着任胡虏与黑山贼两虎,愈则纠合并州骁骑,贼胜则击贼,胡胜则杀胡,必要令他们伤筋动骨痛上一阵,如此可保并州数载平安。却是侯爷这一番话骂醒了愈,若真如此,只不知并州要多出多少人家披麻戴孝,我等并州军士先不能讨贼已是对不住并州父老的信任,今又无力驱胡,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前面尚有几分愧腆的模样,到了后面,却慷慨激昂,几乎就要拔剑上阵砍杀几个了。
刘封见他直爽诚恳,心下大喜,笑道:“此是将军之本心,刘封不过让将军自已看清了罢,岂敢贪天之功为己有。”说罢,刘封大手将身后满是酒肉的条案一把掀翻,昂然道:“事不宜迟,便请温将军整军发令,我叔侄便在将军帐任一小卒,如何行事,只听将军吩咐!”
众人见他满面风霜,却还神采奕奕,浑身上下透着使不尽的力量,不由的为之心折。温愈胸口便如火烤了一般豪气大涨,将自己席上条案一脚踢飞,朗声大笑道:“侯爷素来多智,当日便曾逼降乌桓胡虏,温愈无谋之辈,怎敢居先?该是请侯爷发号才是!军中无虚言,侯爷,请!”
说罢,面如重枣的温愈已又拜倒在了他面前。
只听哗啦啦的一片杯盘碎裂声,一众雁门将佐俱已俯身拜倒:“惟以侯爷之命是从!”
这么轻易的就交出了自己的兵权给了一个相识不到几个时辰的少年,这巨大的变故便是当事人刘封亦是一阵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