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仍是个烈日炎炎的季节。
荀府。
“承泽局势虽不占优,亦不为弱,却在长吁短叹了,可是心有所挂的?何不说来与我参详参详。”荀彧坐在胡椅上,看着刘封与荀攸对局,小呡一口酒,略略笑道。
荀攸坐在荀彧下首,掌执着棋子轻轻拍打着,也微笑着看着刘封不说话。他与荀彧关系最好,虽是侄子,年纪却比荀彧大了好几岁,他们叔侄与刘封的关系亲密,相处极为自在。
刘封两眼紧盯着棋盘,不过他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听了荀彧如此问,微微一叹,意有所指的道:“进不足胜,退不必守,放眼皆歧路,正不知该怎么走,文若教我?”
荀彧与荀攸相视一眼,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道:“公达下一步如何?”
荀攸放下棋子,拿起一块湿布擦了擦掌心热汗,又轻轻放了回去,微微皱眉道:“我亦正在徨彷不知进退中,唯有与承泽见招拆招了。”
荀彧听了荀攸的话,微微一笑,洒然道:“彧是局外人,也只好看着了。”
刘封苦笑,这两家伙,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嘛。
荀攸有些奇怪,道:“承泽可是想好了路数,为何还在左右摇摆中?”
刘封抬头看着这叔侄二人,放下手中棋子,突的一句道:“文若,公达,若是刘封远走中山,二叔可愿随我一同离去?”
荀彧叔侄俱是神色一动,荀彧也收起了笑脸,似是抓到了什么,疑惑的道:“承泽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叔侄两一个是守宫令,一个是黄门侍郎,都是天子近臣,一直密切注视着京中局势,也深知刘封的处境。突然听了刘封一句“远走中山”,便敏锐的把握到了刘封话中之意,只是一时还不能确定他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刘封站起身来,看着外头烈日炎炎,缓缓的道:“传袁绍向何进进言,召西凉董卓进京以期胁裹太后下令诛尽十常侍。”
荀彧大惊,猛一跺足,恨道:“若真如此,大汉危矣!”
荀攸却比荀彧冷静些,却也睑中怒色连闪,剑眉紧锁,道:“自蹇硕伏诛,要诛除十常侍,不过一纸诏令足矣,大将军虽然无谋,幕下却不乏谋臣,想来不必出此下策罢?”
荀彧叔侄虽然对何进也不怎么看得上眼,表面上的尊敬还是有的,凭他二人对何进的了解,想何进真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袁绍一向有急公好义的好名声,出身高贵,才识不凡,说他会出此下策,倒是叫荀氏叔侄惊讶不已。若非他们素知刘封不妄言之人,只怕要当场出声质疑了。
刘封知道历史上荀彧曾为袁绍的名声所蒙蔽,一度加入袁绍帐下,后来看清了袁绍为人这才弃袁归曹,这个时候应该对袁绍还抱有不少幻想才对,想了想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袁绍出此下策亦非不可能。且袁绍为人刚愎自用,纵是明知此策有误也必不肯改,何进无谋,又以袁绍为谋主,对其言听计从,此策若行,天下震动……”
说到这里,刘封回过身来看着荀氏叔侄,悠悠的道:“将是又一次东周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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