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好大的野心

有喝上午茶的习惯，其他的时间不好安排，陈珞也答应下来。

    晚上陈珞和母女二人一起吃晚餐，他发觉董倩一直都在观察着董冉，这个发现让他微微不安，也不敢有什么举措，怕引起董倩的注意。

    只是晚上的时候，真正的大举动来了，董倩退掉了两间房间，要了一间双人房，说是想和董冉一起睡。

    当陈珞听到董倩这话的时候，连头皮都是不自觉的麻了麻，董冉更是不堪，脸色都变了，赶紧低下头。

    因为这个插曲的缘故，这个晚上陈珞自然难以有其他的心思，一个人乖乖的睡。

    而董冉那边，原本以为董倩已经看出了问题，晚上少不得一顿责骂，谁曾想到，董倩根本就什么都没说，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的一天同样如此，董倩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中海，陈珞也只得任由她这般了，不过每每感受到董倩看他的眼神如防贼一般，就是让他无奈的很，他明白，以董倩的精明，果然是看出问题了。

    第三天的上午，出于尊重，陈珞认真的收拾了一番，在与何向晚约好的茶楼与荣志见面。

    荣志的年纪并不大，才六十来岁，正是德高望重气度鼎盛的时候，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荣志终生未娶，门生很多，唯独对何向晚偏爱，而正是因为他不遗余力的教导和指点，何向晚才有今天的成就。

    陈珞有听说何向晚是荣志的干女儿，也不知道这个传闻是正确还是不正确，不过以荣志的性格，能够让何向晚常伴左右，肯定是打从心底将他当做自己的女儿了。

    彼此都是第二次见面，陈珞还是很认真的自我介绍了一下自己。

    荣志邀请他坐，招呼何向晚倒茶，笑着道：“陈少，这个地方我来了差不多二十年了，你尝尝这里的点心怎么样？”

    陈珞诧异，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段过往，他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吃了吃，味道果然和外面不太一样，不由赞赏道：“好东西。”

    荣志道：“这家茶楼的主人是老一辈的手工艺人，这些点心都是手工做出来的，外面机器加工的那些东西没得比。”

    陈珞道：“老一辈的手工艺人很值得尊敬，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保留了一丝过往的传统。”

    荣志道：“虽然如此，但是有句话怎么说，生产力决定经济基础，落后的生产力，肯定难以拥有雄厚的物质基础，就像是这家茶楼，二十年前是这样子，二十年后，还是这样子。”

    陈珞笑道：“正是因为如此，这家店的主人才更加值得敬佩，如若不是这样子的话，也不会有您这种二十年如一日的客人。”

    荣志好奇：“为什么你不会觉得这是一种不思进取的行为呢？”

    陈珞摇头，道：“每个人存活于世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一种不思进取的表现，但是对这家店的店主来说，安居乐业，平平安安，或许才是他们真正的追求，不求大富大贵。”

    荣志眉头微皱：“大浪淘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无法跟上社会节奏的东西，迟早都是会淘汰的，一旦面临那样的危机，该怎么办？”

    陈珞清楚荣志是在以这个话题为切入点考验他，道：“社会化的竞争有多种形态，竞争无处不在，就算是一家发展到巅峰的企业，依旧可能面临着被淘汰的危机，站在高处的巨人，也并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一览众山小，相反，求同存异，才是根本的发展之道。”

    荣志道：“所以，你认为这家店大有前途？”

    陈珞微笑道：“工业社会的一个很本质的东西就是社会化物品可以流水线源源不断的生产，但是一旦物品可以量产，其社会性价值就能够以等同的货币估量，但是这家店的手工艺点心，却是很难真正的用等同的货币估量，这是优势，利用得当，自然足以发展远大。”

    荣志还是道：“在不能保证生产满足市场消费的时候，就算是潜在价值很大，也必然有限的很。”

    陈珞道：“假如，今日我们能够随便吃到的点心，并不当做快速消费品来卖，而是限量限客供应呢？”

    荣志听的眼前一亮，轻轻抚掌：“果然很独特。”

    陈珞笑着道：“让荣老见笑了，实则我也明白，我太过理想主义。”

    “理想主义是一种情怀，难能可贵，我当日在学校里见着你大打出手，以为你年少成名，恃宠而骄，今日一见，才知你原来赤子之心，我很高兴。”荣志说话很直接。

    可是这话，却是让坐在他身侧的何向晚微微一愣。

    要知道她追随荣老多年，不知道见过多少大人物，可是荣志一直都吝于言语，从未如今天说的这般多，更主要的是，他竟然夸赞了陈珞，这更加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追随荣老身边这么久，也算是成就斐然，荣老都未能如此夸赞她。

    这一点，让何向晚小小的惊讶了一把，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陈珞。

    陈珞刚好看向她，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交汇，何向晚小巧精致的鼻子微微一皱，似是挑衅，陈珞则是淡然一笑，云淡风轻。

    试探结束之后，荣志就是进入了正题，说的还是关于这次东南亚危机的事情。

    从今年的二月份到现在的九月份，时间不长，但是这场金融危机肆掠之下，已经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国内金融界对这场金融危机有过不少的阐述，大部分上都主观的认为这是一次经济发展背后，产业调整与经济发展之间的深层次矛盾，这种矛盾的背后，则是东南亚地区甚至整个亚洲地区的工业革命的潜在危机。

    这一点在后世，基本上也是一个统一的论调。

    荣志先是询问了这方面的问题，然后问道：“我之前就听说过曙光集团未来不打算上市，而是走实业路线，你这是要规避风险吗？”

    这个问题也是何向晚所疑惑的，荣志问了出来，她也很认真的听。

    陈珞道：“经济风险是一个大范围的经济趋势，是很难规避的，不上市，是因为我没那么多的精力去打点。”

    荣志愈发好奇：“如果真的只是管理层面的问题，这并不是难题，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陈珞觉得有些为难，还是道：“很大的一个问题是将来的曙光集团，未必会走单一化的发展路线。”

    “哦。”荣志明白过来，何向晚也是有些震惊。

    不走单一化的发展路线，一个很大的意思就是不会将如今风头正劲的曙光文具当成是曙光集团的核心竞争力，说的更厉害一点，那就是将来如果曙光集团遇到麻烦，不管是斩掉哪一块，曙光集团都可以无亏损的运营。

    这一点看起来简单，但是真正做起来，却是不可思议，几乎是难以完成的。毕竟，一家公司的各个部门以及各种发展渠道，其实都是相关性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本无法真正的分离，特别是大型公司，几乎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好，一损俱损。

    “好大的野心。”何向晚感叹道。

    荣志也是感叹，不过他见过大风大浪，在这一点上，倒是比何向晚稳重许多。当然，听了这话之后，看向陈珞的眼神，与一开始又是不同。

    这是陈珞第一次对着外人说曙光集团的未来发展问题，当然并不是不可以说，因为这根本就算不上是核心机密，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太过疯狂，很容易被人误解为疯子。

    他见着荣志如此反应，请教道：“荣老，请问您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我吗？”

    荣志笑道：“你这是在走一条前人从来没有走成功的路子，我也没什么好建议，预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