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走出一个老者,道:“属下参见教主,参见教主夫人,恭喜教主,恭喜教主夫人。”
正是姚松柏,又向蓝茁道:“蓝香主,教主和教主夫人到访,用药之事,便由你全程监看。”
蓝茁道:“是。”
又向晋莫道:“教主,教主夫人,界主,属下告退。”
晋无咎见他重又踩上凸桩,快步如飞而去,片刻隐于“蚕鱼涧”外,道:“姚界主适才称‘蓝香主’,不知这香主在妖界又是个怎样的职位?”
姚松柏手指窄崖两侧山壁,道:
“回教主,这‘蚕鱼涧’位于盘龙正峰东南,好比山体自身一个夹层,和‘振音界’异曲同工,却是天成而非仙界为之,教主、教主夫人请看,左首这一峰为‘蚕丛香’,水帘后一百二十格,为妖界之毒素,右首这一峰为‘鱼凫香’,水帘后一百二十格,为妖界之药素,不论是毒是药,均为动物植物各占一半,而我们脚下这片叫作‘刺蛾香’,乍一眼为七彩奇花,但教主细看,便会发现每一瓣上皆有同色刺蛾,刺蛾吸取花粉,排出的毒素,便是七种‘刺蛾香’了,此毒为我盘龙峡谷妖界独有,除妖界外,天下间本该无药可解。”
晋无咎凑近花瓣,果然如他所言,上边汇集无数斑点爬虫,毛茸茸正自蠕动,一阵恶心,将视线移开,道:“姚千龄已死,但他生前有没有将配方泄露,我们暂且不得而知。”
姚松柏大惊,道:“姚,姚少界主也已仙游?莫非是被教主正法?”
晋无咎摇头道:“是他自己运功时走火入魔。”
见莫玄炎又在偷笑,独自踱步于花环间的走道。
姚松柏长叹一声,道:“姚少界主在医毒二术上的天赋,实为姚家百年难得一见,虽只二十二岁,但这‘蚕鱼涧’中数百医物毒物,半数是由姚少界主亲手调配而成,不想到头来竟是这般死法,可惜,可惜。”
晋无咎心道:“二十二,原来姚千龄和我同岁。”
三人沉默片刻,姚松柏道:“都怪属下唠唠叨叨,还没请问教主和教主夫人,今日前来妖界,可是有事吩咐属下?”
晋无咎道:“姚界主言重了,我身为教主,自该对六峰有所了解。”
将来意简单说明。
姚松柏道:“这个简单,未知教主何时需要,若不赶着今日带走,属下可根据教主需求,精心调配几种合适的毒素,到时亲自送上‘青龙殿’。”
晋无咎道:“姚界主年事已高,切莫攀山劳累,之前小姐姐性命之忧,才会无可奈何出此下策,但这次情况不同,三日后我会再入妖界,姚界主到时给我,再教我如何用法便好。”
姚松柏道:“谢教主体恤,属下遵命。”
二人说到这里,晋无咎回头见爱妻已走过半圈,道:“看来玄炎也挺喜欢这里。”
姚松柏道:
“世人只知蜀山人杰地灵,为道家修仙圣地,却鲜有人知蜀山为我妖界世代居住之地,蚕丛、鱼凫皆为古蜀帝王,赋予此间‘蚕鱼涧’之名,亦是祭奠二人,可惜修仙道士向以除妖为己任,我妖界族人遭遇血腥屠杀,致使无家可归,于七十五年前来到盘龙峡谷隐居,好在盘龙峡谷虽有仙界,却和妖界相处融洽,从不以中峰之尊欺凌我们。”
晋无咎听他言及族人被杀,想起夏家灭门,黄映瑶与秦婆婆含屈苟活近二十年,仍未能落得善终,算时日夏氏兄弟离开盘龙峡谷四月,应该早已回到昆仑仙境,从此世间再无二人,说起来与死无异,却也因此拆散两对父女,夏语冰与纤纤终是少去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
念及此处,脑中千头万绪,说不清自己这般惩处好是不好。
姚松柏又道:“教主今日到得早,如不嫌弃,属下可带教主和教主夫人四下游赏,别的不说,那‘鱼凫香’后没有山壁封堵,仅以蓝色花鸟附着藤条为墙,走到近处便能瞧见另一侧的‘振音界’,盘龙六峰中惟独妖界有此奇观,十分值得一看。”
晋无咎道:“多谢姚界主好意,来日定有机会劳烦大驾,可今日我和玄炎还有要事,临行之前,我反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姚松柏道:“教主请讲。”
晋无咎道:“姚界主适才吩咐蓝香主用药之事,又是甚么?”
姚松柏道:“回教主,相传‘青龙殿’六层为我教武学巅峰,仅有历任教主可以入内饱览。”
晋无咎道:“不错,难道这与蓝香主用药也有关联?”
姚千龄道:“依照往年惯例,‘青龙殿’六层负责清扫的仆役素来由仙界负责物色,但我教绝学不能外流,所以仙界带人入盘龙峡谷后,须从东南谷口进入,在我妖界确认眼盲,方能带上峰去,过东北紫峰后,再由魔神二界负责送入‘青龙殿’。”
晋无咎登时警觉,想起那个两度现身“寿山不系”的盲仆,心道:“那人正是消失于仙界,难道竟是仙界安插在‘青龙殿’的眼线?”
瞳孔大张,又再想起另一桩事,随即眉头深锁,暗道:“可是夏蓬莱假冒教主十一年之久,仙界此举又有甚么必要?”
姚松柏见他走神,轻声道:“教主。”
晋无咎道:“我对医术一窍不通,倘若有人谎称眼盲,由此混上‘青龙殿’,有没有这种可能?”
姚松柏手指左侧,道:“回教主,在那‘蚕丛香’中,有一味毒素叫作‘秋毫凝露’,只消滴入双眼,对眼盲之人固是无害,至于双目完好之人,此毒素一旦摄入,从此也看不见了,‘秋毫凝露’由我妖界所制,却由魔神妖三界共同持有,来人须经三界共同下药,方可进入‘青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