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无咎简直不敢相信双耳,三年前初闻“唐桑榆”三字伊始,便一直当此人为无耻恶贼,谁知在如此紧要关头,竟是由他出面,解了莫玄炎之危,有生以来头一回对他生出感激之情,而对姚千龄更加切齿,心道:“终有一日取你狗命。”
稍一分神,唐桑榆已在屋外,屋顶黑影恰在这时一跃而下,随手三指将唐桑榆点倒,下手利落之极,推门后似是一怔,向后一步趔趄,随即道:“莫师妹,快跟我走。”
正是沈碧仁。
晋无咎暗暗奇怪,沈碧仁乍见莫玄炎之怪异,与先前姚千龄颇为相似,对莫玄炎更增担忧。
莫玄炎道:“你可真能添乱,赶紧离开。”
晋无咎听她声音中气不足,中毒迹象明显,沈碧仁道:“我们青梅竹马,我既来了,即便死也死在一起。”
不由分说入内,双手横抱起莫玄炎,轻跑出屋。
当日画面重现眼前,晋无咎心里一阵刺痛,强忍住不往深处细想,见沈碧仁怀中女子头戴半张黑魔面罩,将额头以下鼻孔以上遮盖,门口微光中,仅凭颊唇足以断定为莫玄炎无疑,面罩图案与曾经见过的十四“外相魔”份属同类,却又并非十四“外相魔”。
此外手掌、小臂、上臂、纤足、小腿、大腿亦有黑纱贴身尽裹,大是难解,二人自相识以来,莫玄炎从来衣不蔽体,初次见她仅露香肩与一小段大腿,心道:“玄炎究竟怎么了?是因为肌肤受伤?”
痛心之余,暗暗自语道:“现下脱险最为要紧,无论玄炎变作怎样,我自会爱她如初,可若她不想要,我也不必苦苦纠缠,更增她的困扰。”
听她短短十字,流露出的嗔怒远胜责备,这种语气她也曾对自己用过,自己却再也听不见了。
沈碧仁跑出几步,莫玄炎在他肩头轻拍,示意自己能走,沈碧仁点点头,将她轻轻放下,将她一条手臂绕过自己脖子,伸出一手搂住她腰,悄悄向北走去。
晋无咎不由自主轻抚白衣破洞,愈发心如死灰,深吸一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暗道:“只当是两个陌生人。”
见他们向北走去,微一点头,北侧守卫远不如南侧森严,不急露面,沿树枝暗中跟随。
二人脚步轻缓,一路见人便点倒几个,眼看北门已在不远,晋无咎身居高处,惊见通向北门最后一条甬道,左右两侧已伏满了人,墙角更是刀剑举起蓄势待发,脚下身后各院同时异动。
二人兀自浑然不觉,且不说正面较量不行,对方更藏匿于暗中偷袭,无奈之余轻轻一纵,现身于所有人视线之中。
甬道中人乍见不速之客从天而降,大惊之余未及应变,近端两排已全数倒下,各般兵刃咣啷啷落了一地,二人第一时间认出晋无咎,快步朝北门走去,甬道中登有人流蜂拥而出,牟庄所有院落于同一时间通明,眼前无数江湖人士,北侧屋顶更多出大群弓手。
晋无咎自始至终不看莫玄炎一眼,摘下“鸿鹄之翼”塞到沈碧仁手中,上边挂有僧衣层层包裹的“祝融剑”,淡淡道:“带她走。”说罢背对二人,敌视上方群弓,强运内力点亮三“龙”三“螭”。
沈碧仁瞳孔陡然增大一倍,轻声道:“‘六道无极’。”
晋无咎无心应答,随肩上一沉,半回过头,见莫玄炎替自己重新披上,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药丸塞入口中,道:“‘鸿鹄之翼’该送给谁,做主的是我,可不是你。”
晋无咎认得她吞下的正是“青刺蛾”解药,为狭谷伏击当晚,自己于魔界相赠,吞下后立即恢复元气,大略猜到些甚么,那头沈碧仁叹道:“看来的确是我添乱。”
莫玄炎道:“知道还不快走?”
沈碧仁道:“坚持住,等我。”
回头见北门前已堵满弟子,满眼敌视,却只盯住晋莫,屋顶弓箭无一瞄准自己,试探性走出五步,确信没有威胁,双肩一耸逾墙而出。
主道二丈见宽,上方弓箭近乎竖直向下,北门前水泄不通,南侧主道人满为患,更有无数指缝中扣有暗器,不知带不带毒,飞起也好冲出也罢,无不九死之局。
少顷,南侧让出一条道来,两名老者走在当先,晋无咎认得一为周子鱼,一为“枢械塔”八层左首年长男子,知他武功更胜周子鱼,身后慧宁、卫成、覃箫、秦枭鹤、楚伯楠、辛竞、路天瞳尽在。
周子鱼道:“晋教主,等了十天,终于把你等来了。”
晋无咎不答。
周子鱼又道:“不瞒晋教主说,盟中有些弟兄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在下相信,只要尊夫人身在牟庄,你迟早会来。”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