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难安

    屋子里依然保持秋曦瞳出嫁之前的模样，一个恍惚间，他几乎要看到那个少女从里屋走出来笑着向他招手了。

    只是回过神，耳畔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秋遇安走到床边，躺了下来，他看着帷幔顶，想象着秋曦瞳在这里度过的每个日夜。

    他们最好的那几年，她是不是曾经躺在这里兴奋得睡不着？寒梅园及笄那日，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回到这里的？

    外面的风一阵接一阵地刮过，吹得窗户咔咔作响。

    感觉到脸颊边一片冰凉，秋遇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毫无知觉地落下了眼泪。

    人人都道他是战场黑面煞神，绝不心慈手软，就连他这些时日干的事情，都够后世骂他几百几千年的了。

    可是谁又知道，他也是人，他内心最深的地方，的的确确有一块地方是柔软的。

    秋遇安翻了个身，望向床空空荡荡的另一边。

    这张床他也不是没趟过，就在他大婚的那夜，他来看病入膏肓的秋曦瞳，就是这样躺在她身边的。

    若是时光再能回到那夜的话……

    秋遇安渐渐闭上了眼睛，突然间，他觉得很疲惫。

    眼皮沉重得张都张不开，身子也重得有如千斤一般。

    从漠北起兵开始，他坚持了四年，四年里一天都没有好好歇息过，经常晚上连盔甲都不脱，就抱着剑找棵树靠着假寐一会儿。

    走上这条路便没有退路可言，他随时都会被任何一点细小的风声惊醒，生怕是中原军的突袭，更害怕是手下的叛变，就这样，他挨过了四年。

    即使进了皇宫，他也让人把肃清宫的床换成行军时的硬板床，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今日的一切来之不易。

    而在凤鸣宫这里，他突然觉得内心得到了片刻的休憩。

    困意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噙着一丝笑。

    元嘉十四年，天下易主，自此年号改为永义，永义皇帝秋遇安登位，时年四十四岁。

    永义元年，梁惠姚得封皇后，正位中宫，入住肃清宫另一边的临华宫，凤鸣宫终究是保持了原有的模样，从未改变。

    与此同时，因着已故王大学士是端懿先太子的先生，王涵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皇后之下首屈一指的贵妃，与永义皇帝秋遇安青梅竹马又是远房表妹的郭苑婷，顺理成章地被封为郭淑妃。

    秋遇昌在战争中出力不少，被封为郡王，封号依然是“齐”。郡王享有自己的属地与食邑，与当年的藩王不同之处在于，郡王没有兵权。

    秋遇安自己就是靠着紧紧攥在手里的兵权而上的位，他怎么可能允许其他藩王拿着兵权在他背后虎视眈眈。

    不过这之于秋遇昌而言，无甚分别，他本也就没有那么大野心，只觉得能再回到熟悉的属地实在是太好了。

    三年后，秋遇安甚至允许宁太妃阿格丽瓦前去山东跟儿子团聚，从此以后宁太妃便能与亲生儿子度过余生，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