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伍宗义等护看四个骡驮子一辆轿车进了前街,那祝龙骧、柳逢春等六位武师却进了后街。时当黄昏左右,街上行人颇多,更有好几拔车马,也全是投到这青龙镇投店住宿。江南两镖客依着骡夫的话,投奔仁和店,要故意的借着住店中瞻仰瞻仰这拾金不昧,颇具朴厚淳风的店主邱仁和。进镇甸不远,只见路旁一座大店,宽大的店门,油饰的亮黄异常,高挑着方灯,上面是仁和老店的字号。两旁的店墙,用榜书的大字是“仕宦行台”、“安万客商”门头上横匾是“仁和老店”门面墙壁全是新的,惟独这块门匾,却是旧的,字迹已经模糊,可见这座店已经年代久远。店门首正有伙计们接待一拨客人,内中有两个店伙见又有客人到来,遂抢行了几步,上前迎接着道:“众位达官,在我们仁和店住吧!众位全是老主顾了,要包一道院子或占一道跨院全行。”
伍镖头儿见这个伙计是行家,看出自己这拨人是保暗镖的,遂点了点头,大家也跟着全到了仁和店门首。头里那拨客人已经进店,伍宗义这拔人也全相继进店。店门大开,连骡驮子也是原装进到院里。司马寿昌一瞧这仁和店,果然局面很大。一进店门,是个宽阔的大院落,高搭着天棚。沿着两厢房前,一边摆着四架青石板架的桌子,一排青竹椅子,专供客人们乘坐纳凉之用。在靠柜房前的窗下和对面的夹道内全有月洞门通着跨院。伍宗义镖头已和店伙说明,占一个小跨院,店伙遂领着大家进了东面一道小跨院。只见这道小跨院,非常僻静幽雅,仅仅的五间房子。北面是-明两暗是两间通连的厢房,可是靠东北角上,尚有-道角门,通着别的院落。江南镖客伍宗义向蒋武师、计筱川等问道:“怎么样?”大家向那东北角门看了一眼,全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就用他这里的房间。卢建堂和邓武师全是特别的慎重,故作不经意的走到那东北角角门前往外看了看。只见外面又是一道跨院,也跟前面的形势是一样,丝毫不差。可是西北角,跟前边并排的跨院并连处,留着一个夹道,是单有一个小门,往后去还有院落。卢建堂见这跨院的情形没有什么扎眼的地方,遂随着众人进了上房,店伙全跟随进来伺侯一切。
骡驮子是在中院卸的,武师们监视的很严,令骡夫和趟子手帮着搬运进了跨院,由伍宗义等商量着把七只红货箱子全堆在了东西两里间。六位武师是分住东西两间,各自保护一半红货箱子,免得变生意外。哪屋里出了事,由哪屋的镖师自己负责拒贼,这么各自顾各自的。这里商量定,趟子手和骡夫们全在两间东房里歇息。店家伺候茶饭,这些闲文不在话下。饭后计武师同店伙问起店主现在可在店中:“我们久仰邱掌柜的是拾金不昧的仁厚长者,我们打算见见这位老掌柜的,不知可以么?”店伙陪着笑脸道:“爷台们这么抬爱我们掌柜,哪能不愿意?只是他老人家因为已有些年岁,又受的愁苦劳碌过多,所以这几年虽是生意发达了,他可是常常闹病。自己在这店房后头,单留了一道小院,里面只有三间小房,他老人家自己一人住在那。莫说是我们内掌柜,就连他们的儿女全不叫进他那道小院。自己长斋敬佛,简直修行了一样。这样历来没有人进他小院,这位老掌柜哪还有人见的着!众位这种意思,实在令人可感,我替我们掌柜的谢谢吧!”众人听了,只好一笑置之。
店伙退了出去。这时不过将到二更,店里客人有睡的晚的,还是灯光辉煌,谈笑甚浓。大家在这时也是饮茶谈些闲话,东厢房的骡夫和趟子手们却因-路劳乏,早早睡下。这里也是耗到二更三点,由江南镖客司马寿昌出来到前院先察看了察看,随即转进跨院,把并连的偏院也全察看过。各屋的客人相继入睡,静悄悄没人再出入。司马寿昌飞身蹿到屋面上,向四下里了望了一番,这才翻下房来。回到屋中向伍镖头报告,说是察看全店没有异状。伍宗义随即向大家提起秦中三鸟劫去红货的事说:“现在虽有燕赵双侠的蓝二侠拔刀相助,一再嘱咐要我们不用担忧,独松关定将所失的红货箱找回。象蓝二侠那种身份,言行定能相顾。不过事情也不能说准,就没有变化,我们这次就让把镖找回,已经算是把万儿折在江南道上,无论如何也得算栽、可是不到独松关,原镖没交到咱们手里,尤其不算完事。这秦中三鸟实非易与之流,是否能够知难而退,就此罢手实不敢断定。今日在中阳镇酒楼前又遇上江湖道中人,暗中相戏,是敌是友,真相莫明,令人多么担心!这次众位宾朋中途相遇,本是良朋聚首,反被我弟兄带累得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叫我弟兄太惭对朋友了!”伍宗义说到这,还要往下说。那北路镖师蒋恩波忙拦着道:“伍二哥,你对别的事考虑并不为过,若是对于我们弟兄帮忙不安,那就说远了。我们弟兄这是道义之交,虽是有新朋友,可是因亲近亲,因友近友。万朵桃花一树生,天下武术是一家。我们彼此间虽没有深交,但是也多半慕名已久,相见恨晚!这次不期而遇,快慰生平。你遇上这场事,我这伙人,除了镖行就是在江湖道上行道,哪一位不是在刀尖子上讨生活,谁肯置身事外!何况我们又全是一同奔浙南,并没有单为伍兄的事不肯走的,你又何用不安,何用客气呢?我劝你不必以我们哥们的行止为念。至于你所虑的,我们那位蓝二侠或有不能如愿,那倒是真理。他老人家虽是我们淮阳派的老前辈,我们也没有嫌你轻视他的。多一番慎重,多一点把握,我们从长计议为是。”伍宗义向蒋恩波抱拳道:“蒋老师侠骨热肠,令人可感!我天胆也不敢藐视蓝老前辈”这句话没落声,突然后窗那里,哧的一阵冷笑。有人低声讥诮道:“姓伍的,你算猜对了,蓝矮子算的了什么!他是白现世!我还得向你借点什么,别叫朋友费事,你出来吧!”伍宗义见贼人竟又答话了。这次经验较多,噗的一口,先把堂屋的灯吹灭,低喝了声:“别动!守镖。”
伍宗义和蒋恩波进了东间,邓谦原在屋中;司马寿昌、计筱川奔了西间;卢武师原在西间没出来。两边人进了屋,全把灯光熄灭,两下里动作敏捷,只不过一刹那间。伍宗义令蒋恩波和邓谦守住镖货,自己把后窗掀起,往外看了看。后窗外正是那另一道院落,那小院中沉静异常,黑暗暗的没有一点灯光。伍镖头一耸身蹿到外面,虽没亮兵刃,可是伍镖头是暗合着一条杆棒,随时可以施展运用。这位伍镖头到了后跨院,那边计武师也飞身蹿到外面;计筱川却把炼子枪亮出来,往院中一落,脚尖一点地,已腾身跃起,飞身蹿到对面房上,往四下里一看,哪有人踪。屋中三才剑师司马寿昌和卢武师两人守住镖不敢出来。这时一前一后的,把左右前后全搜寻一遍,并没有贼踪。这两位武师聚到一处,见这情形又似贼人存心来戏弄。遂翻下房来,隔窗向里面招呼道:“把亮子晃着吧!点儿已扯活了。”这两位武师随打着招呼往里走时,计筱川伸手一拉堂屋的避风门。里间屋的镖客邓谦和卢建堂各从东西间里出来,手里全各掌着亮子。里外的人同时往堂屋里走,三位久历江湖的武师,不禁各自“咦”的惊叫了一声,卢、邓两镖客,喝问:“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