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拾娘,这些日子锐哥儿没在你身边,让你受委屈了。”
想到昨日那九死一生的场景,苏氏至今都觉得心有余悸。
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能够心大到自己在产床上为了延续丈夫的一脉香火而拼尽全力,丈夫却不在自己身边而不感到悲伤遗憾,甚至心生怨怼呢?
“母亲,这样的委屈每一个嫁进定远侯府的新媳妇都承受过,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例外的……”陆拾遗也一脸动情地配合着说道:“而且,我是真心实意的以我的相公为傲的,我知道——他之所以在边关拼命不是为了所谓的权利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功勋,而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所有人!”
“拾娘,我真高兴你能够嫁到我们家里来,”苏氏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动容的色彩。“能有你这样的媳妇,真真是我们定远侯一脉十数代修来的福分。”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交谈的冯老太君在深深的望了陆拾遗一眼后,神情也很是郑重地对陆夫人朱氏道:“感谢你们能把这么好的姑娘嫁到我们定远侯府,陆夫人,我们这心里,还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们才好。”
如果没有陆拾遗,冯老太君都不敢想象她们定远侯一脉还要等待多久,才能够等到这样一个女娃儿的出生。
在私心里,冯老太君更是有着一种谁都不知的想头。
她觉得陆拾遗能够为定远侯府生下两个孩子是因为她有大福的——要不然,嫁进定远侯府的好生养——这是每一代定远侯世子娶妻的第一硬性指标——贵女这么多,怎么就陆拾遗破了这世代单传的诅咒,给他们定远侯一脉带来了真正的希望呢?
“拾娘能够嫁进你们家也是缘分和天意,”朱氏看着满眼真诚肃穆的冯老太君叹了口气,“我们不需要贵府上的什么报答,只要你们能够一如既往的对我们家的孩子好就行。”
“生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冯老太君理解的点头,“陆夫人,你就放心吧,只要我老婆子还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就没有人能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给拾娘气受!”
这时候的冯老太君却是不知,她犹如被自己的孙子附体一般,殊途同归的做出了一份与之几乎全然相同的承诺。
只不过她孙子严承锐许诺的对象是他的新婚妻子,而冯老太君本人,却是他们定远侯府的儿女亲家朱氏。
定远侯府才嫁过去没两年的世子夫人生下一对龙凤胎,还把宫里的圣上也引了过去给两个小娃娃起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的上流社会。
少部分对陆拾遗不熟悉的人家都在感慨她的好运气,羡慕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为婆家立下如此巨大功劳,以后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安逸生活在等着她。
消息灵通又曾经打过陆拾遗主意(甚至都和女方的父母有了些许接触)的人家却对定远侯府恨得牙痒痒,在私下里,他们不止一次的用羡慕忌妒恨的口吻对儿孙抱怨道:“如果陆家姑娘是嫁到我们家,这回别说是一对龙凤胎了,就是三星报喜、四子花开,五福临门都有可能!谁不知道那定远侯府就是个受了诅咒的大坑!”
——由于定远侯一脉世代镇守边关的缘故,手中染血无数,一些和他们在政治立场上颇为不睦的对头们抓不住他们的痛脚,就用这样的方式来编排他们。
说定远侯府之所以这么多年来都一脉单传,完全就是因为他们杀了太多的人,遭了天怒,所以老天爷才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们。
在这个世界上,因果报应一类的说法十分的深入人心。因此这样的编排在京城的上流社会还是很有立场的——而定远侯府的每一代继承人在姻缘上也确实波折不断,若非逼不得已,没有哪对狠心的父母会把自己的女儿推进定远侯府这个注定要做寡妇也随时可能没了儿子的火坑。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府上的名声在外面有多差,冯老太君才会豁出面皮,拄着先帝御赐的寿星拐跑到宫里去撒泼耍赖的求娶陆拾遗。
面对口不择言的长辈作为晚辈的儿孙们很是头疼——虽然他们也对定远侯府不地道的截胡还如此幸运的得到一对龙凤胎感到愤慨,但是也能够理解定远侯府急于延续自家血脉的心情。
归根究底,定远侯府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可谓牺牲巨大,如果就因为这样断了传承,岂不惹人唏嘘嗟叹。
不过,理解归理解,对定远侯世子的羡慕嫉妒恨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减少。
毕竟,定远侯府的世子夫人生的不是寻常的单胎,而是一对听了就让人心里痒痒的龙凤胎。
眼睛都没办法从儿女们身上离开的陆拾遗可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京城绝大部分的青年才俊都对严承锐有了恶感。
她开开心心的呆在侯府做她的月子,冯老太君她们也像长在了她房里一样,除了晚上休息,一日三餐都摆在了这里和陆拾遗一起用。
“对刚出生的孩子来说在没有什么地方比母亲的怀抱更安全,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罔顾孩子们的需求,而且你这院子距离我们那儿也不算远,即使是多走上一走,也可以看作是锻炼身体。”
冯老太君对自家的这对龙凤胎是怎么也爱不够。
若非她摇摇欲坠的理智还在警告她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害了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宝贝,恐怕她已经难耐满腔的渴望把两个孩子抱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养了。
对于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和好孙子的冯老太君而言,她自认为自己在养孩子这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陆拾遗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嫁入定远侯府后与冯老太君婆媳也相处得极为愉快,因此她并不排斥每天都与冯老太君婆媳呆在一起。
而且,冯老太君和苏氏都不是话本里那种喜欢磋磨媳妇的恶婆婆,行事也颇为宽和富有情趣,陆拾遗很喜欢和她们一起亲眼见证两个孩子出生后的每一个变化。
苏氏擅画,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思念自己儿子的她在陆拾遗的变相提醒下,开始用画笔记录两个孩子的成长,“没有哪个出远门的父亲不会好奇自己刚出生的孩子究竟长什么样儿,我多画些画寄过去,也能够减轻一点他对两个孩子的思念之情。”
冯老太君对儿媳苏氏这一列的行为很是鼓励,“从锐哥儿替父出征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一直悬挂在半空中久久不曾放下。如今能够有这样的方式给她一种依托也是一大幸事。不过这里距离边关足有有万里之遥,等到锐哥儿收到他母亲寄给他的画像,恐怕我们的两个小宝贝满月都已经过了。”
事实也确实如冯老太君所说的一样,等严承锐收到他妻子平安生辰且成功诞下一对龙凤胎后,两个孩子不但已经过了满月,连周岁抓周的邀请函都快要送到亲朋好友的家里去了。
知道妻子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的时候,因为紧迫战事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严承锐正集合了一大堆的下属讨论战术。
在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时,从京城而来的一骑快马难掩面上兴奋的出现在平戎将军府门口。
将军府的门房已经习惯没过多久就会有这样的一骑快马出现,很清楚将军有多期待京城家中来信的门房在例行的检查后,很快就把这风尘仆仆的信使放了进去。
那信使脸上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就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特意迎过来的门房,提提自己肩上背着的包袱,问清楚了将军目前的所在地,大步流星地朝着外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身上肩负重任的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他效忠的少主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他就快要走到外书房的时候,迎面居然和一个穿着红色骑装的姑娘碰了个正着。
那姑娘手里拎着一条瞧着就让人心底发寒的倒刺马鞭,柳眉高飞地眯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上下来回的打量信使,“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信使被她那宛若女主人的口吻弄得神情一懵,半晌才反应过来的说:“我是从京城侯府来的,来给我们家少主人送信。”
压根就不知道眼前女人是哪根葱哪根蒜的信使特地咬重了“我们家少主人”这六个字,以此来诘问对方:姑娘,您是哪位?又哪来的资格,用这样的语气来审问我这个世代效忠侯府的家生子?
丹凤眼姑娘听到,信使说他是侯府来的,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难看。只见她用力攥了攥手里的缰绳,咬着下唇,用一种极为抗拒的语气,劈头盖脸地斥责道:“你们侯府里的人怎么这样?三天两头的寄信过来,难道你在京城里的主子就不怕因此害得将军大人分心,在战场上出现点什么不可挽回的差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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