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回到从前（其二十一）

    咸阳的春天很美，只不过就是太短暂。

    根据我在西安咸阳生活这三十多年来，我觉得这里的季节较真说起来就是两季，夏季和秋季。原因很简单，春天刚一露脸，就变成了滚烫的夏日，如同一个少女刚刚准备展现纯美姿容的时候突然间变成了脸上有皱纹的大妈，而且这个大妈脾气不好，暴躁异常，总是喜欢跳着脚地骂人或是为了自己的能得到他人的重视而不停地忸怩作怪或是刻意表现出让人厌烦甚至讨厌的婀娜多姿。

    我们再说这里的冬天，唉，冬天下面的两点，也就是大雪纷飞的气派很难遇到，大多只剩下上面一个反文，成了温和冬季，竭尽全力趋向于秋天的感觉了！

    所以我经常说，人生还是要多经历完整的一年四季，要不然成为二季人或是三季人就很麻烦了，容易钻牛角尖，不懂得正常的人性和天性！

    那时候就是在咸阳最短暂的春天，我们兄妹三家和父母在林业局聚会了。

    “今天天气好，心情好，再加上咱爸咱妈身体好，这三好加起来就是完美，所以咱们今天好好喝点！”我喜欢文艺，爱耍弄文字，所以大家都还喜欢听我胡白活。

    可是中国古文有那么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叫做：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言下之意就是开头往往都是好好的，可是结尾确实很难收拾，于是又来了一句更接地气的话，叫做“创业难守业更难！”

    我不想由此展开对所谓五千年历史的挑肥拣瘦，我想说的是我的春天般的开场白说完不到半个小时就发生了厮斗！

    “二哥，我觉得爸妈现在身体的身体状况完全可以让他们自己生活，没必要咱们来来回回地照顾，那样反而让他们感觉已经不中用了，所以从尊重人性的角度来说，我们还是少打扰，刚才说到我姐对爸妈很孝顺，这全家人都知道，可是我觉得没必要，没必要把爸妈当成小孩子来养！”我妹的口才一直是一级棒，所以她周围的朋友越来越少，以至于成了孤家寡人。她每次喝完两瓶啤酒就基本开始胡说，如果各位读者还有印象的话，会想到我先前对我妹说话能力的或者说是杀伤力的描述的。此时此刻在她的周围已经放了一圈的啤酒瓶子了。

    我很愤然，但是也不好发作，因为老娘在隔壁，爸爸在自己的小房间休息，他们吃了一会儿就各自归位了，而且毕竟都是快八十岁的老人了。

    “其实我觉得人活着吧还是要真实，要真正了解老人的想法，其实现在看来爸妈需要的更多的是精神生活，爸可以自己做饭，人家妈调的饺子馅那叫个好吃，他们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不需要我们过多的帮助，那样反而还打扰老人！”妹妹继续喋喋不休，如果换成一个刚进家门三分钟的外人，一定会认为我妹是个智者，一个完全的智者。

    我媳妇坐在一旁不说话，默默地吃菜。

    “你们大家都不知道，咱妈根本不管爸，都是把每天伺候咱妈，我回去很多次，都是冰锅冷灶，他们总是对付着吃点，有时候咱妈出去吃一点自己喜欢吃的，把就只能啃干馒头，这样下去，老人的身体都会垮掉的！”前不久媳妇还在跟我说这样的话，我相信我媳妇是对的。

    “二哥，你觉得我说的对么？！”小凤把啤酒瓶子端起来想跟我干杯，我没理她，一口和干了杯中的白酒。

    “小凤，少说两句吧，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现在大家都疲于奔命，还不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少说点吧！”大哥坐在一旁估计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了。

    “这有啥么，一家人么，就要把事情说开，要不然还让外人觉得我这个做姑娘的不孝顺，成天都是媳妇来照顾，不是我不来，也不是我不会照顾，而是我觉得爸妈根本就不需要照顾！”我妹总是这样，酒一下肚就自感是后裔能射天上的太阳，自觉是周处，能入海捉蛟，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大概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精神状态！

    “凤，别说了，差不多了，该散了！”大哥在一旁大声说着。

    “怎么了么？我在我家说个话还不行了么？二哥，你倒是说话呀，我说的对不对？！”小凤已经准备展翅高飞了，我愤怒至极，非要把她振翅欲飞的翅膀折断！

    “你看过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么？”我绕了个弯子，心平气和地说。

    “知道。”小凤毫无戒备。

    “据说他写完白鹿原之后记者采访他，问他为什么不再写几部这样的大作，你知道陈忠实怎么回答的么？！”大哥和小凤似乎对这个话题很关注，静静地听着，包括身边的孩子们和我妹夫都听着。

    “他对记者说，‘你懂个球！’这就是我的回答！”我把刚倒满的一杯酒泼在了小凤的脸上！

    一切都混乱了，大家如梦初醒了！

    我声嘶力竭地骂着，有很多愤怒都是为我媳妇抱屈，我不能让真正做出好事的人委屈流泪，更何况她还是我的媳妇！

    最后是不欢而散，这就是上次的情况！

    2020年8月17日星期一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