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阳 一三 二十二年

是四宫的弟子们，一共五人，当中四人骑的是青霄派通用的坐骑白色仙鹤，还有一人骑着青翅燕尾隼。这类巨型隼飞行的速度之快是十分有名的，阿寰比仙鹤快，那是因为仙鹤本就是普通的灵禽，并不以速度见长，也就是说要是真比起来，只怕也快不过这巨隼，想到这里，明殊心中谨慎思量，知道硬闯不是良策，便减缓了速度，试图在不惊动这群人的情况下绕过去。

    却没有想到，那骑着青翅燕尾隼背上坐着一个身矮披发的四十许的男弟子，明殊记不清了，但对方却记得她。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当年年试之时曾与明殊有过交集的少昊宫弟子，在夏扶远与唐适私斗之时担任见证的弟子李寇。

    先隔得远他并未认出明殊来，只是远远看着明殊骑着灵禽，这灵禽羽毛光洁，尾翎修长，李寇甫见，没认出是什么种类，顿时就生了好奇心。远看发现是青阳宫的弟子，他知道这时候下山办事都不是高阶弟子，而且又来自他一直看不起的青阳宫，也不惧怕，借了职务之便，领着身后数名弟子，旋回而去，将对方拦下想要把这灵禽细细一看。

    明殊本就因怕太快迅速惊动了对方，减缓了速度飞行，在半空之中，不过片刻间，便被这五名弟子围了起来。

    李寇近了一看，这才发现对方竟是曾经和夏扶远一起，让他们一群人吃了大亏的那名青阳宫女弟子。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可是因为自己因为他二人吃了大亏，想他堂堂一名已经修成了灵身的仙修弟子，却因为犯了宵禁在少昊宫中收到轻视，甚至还被派来做巡视这样微不足道的杂务。

    于是一见这女弟子，心中冷笑一声，道：“喂！你不知道这几日出入青霄派的人极多，所有弟子外出都要接受我们盘查吗？”

    明殊摇头：“我不知道。我有令在身，要下山去。”

    李寇轻蔑一笑：“哪里有这么容易。手术拿来。”

    明殊展开手书，因几人在空中隔得远，明殊仍旧只是将手书一展，又立刻收了回去。

    李寇上上下下打量了明殊一番，问道：“真是有令在身？不过我看不像啊……我看看……灵净度才刚过五成……还真是少见……”

    在他说话的时候，明殊目

    光游动，将身边的形势打量清楚。加上李寇在内这里一共有五名弟子，就算除去李寇，他们当中的每个人也都是灵净度五成以上，若是单打独斗，明殊不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李寇冷笑两声，又道：“我看事情很奇怪，这种时候，有谁会派一个灵净度五成的弟子下山办事，还嫌这几天派中不够麻烦吗？”

    明殊心中知道不好，便回答道：“事情紧急……”

    “若是紧急，就不会派你一个灵净度五成的小弟子来了，随我回去见你师傅，职责所在，我可不敢有半分马虎。”说着，李寇招了招手，几名弟子迅速将明殊紧紧围起。

    李寇不见得是真的怀疑明殊，大概只是看明殊不顺眼，故意借职务之便找借口来折腾明殊的借口，他哪里知道明殊竟是真的有问题。

    虽然拳头已是微微握紧了，明殊脸上仍是毫无波澜，只道：“那好，请师兄带路。”

    李寇见状，心里却疑惑了，他本起的就是找茬的心思，要是明殊一脸愤怒，抵死不从，他才最高兴，可明殊面无表情，一点破绽都看不出，他心中反而打鼓，心道会不会是这个小丫头有什么诡计。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瞬间，明殊轻轻拍了一下阿寰。

    这些年年的朝夕相对，明殊与阿寰之间的默契已经和以前完全不能相比了，明殊没有说一个字，然而阿寰已经明了明殊的意思。就在明殊手掌刚刚离开阿寰羽毛的同时，这几名弟子只见白光一动，在他们中间的明殊身影忽然一沉，竟是在瞬间落到他们脚下。阿寰没有留时间给他们反映，只听“呼”地一声，明殊同阿寰就如一道白影闪过，极快地在几人面前闪了过去。

    李寇知道不好，喝一声：“追！”自己驾着青翅燕尾隼就冲了出去。

    明殊很快就到了下界的丹穴山基，见到熟悉的凡世景物，明殊心中激动难以平息——就快了，只等她离开丹穴山的地界，就无事了。

    阿寰速度虽快，却比不上迅猛的燕尾隼，李寇骑着青翅燕尾隼追上，距离明殊已经不过数十丈之远。

    凡世下界就在脚下，这时候明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他回去的。若是比速度，阿寰不是他的对手，与其等着他追上来，还不如……

    明殊借着风势力俯倒在阿寰背上，以极快的速度解下背上破云弓，弓弦挂上，搭箭，拉弓，对准身后的李寇。

    每日与阿寰在青阳宫后山上练习射箭，到今天，射箭已经成为明殊一种本能，犹如吃饭喝水一般顺手拈来。她不需要用眼睛，不需要刻意，就在拿到弓箭的同一个时刻，她的呼吸就已经同弓箭融合到了一起。

    放！在风力之下，雁翎箭飞出，变成了融进风里的一条丝线，却是一条快速、锋利的丝线。

    李寇紧追在明殊后面，连明殊搭箭的动作也丝毫未能察觉，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股劲力冲了过来！他知道不对，但来不及了，这速度快得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几乎就在他做出反应的同时，一声利器刺入皮肤的闷响——箭穿透了他的右胸。

    李寇毫无防备，闷哼一声，俯身一倒从青翅燕尾隼上跌了下去。

    箭上没有灵力，李寇很快就能够恢复，明殊不会等到那时候的，她很快收了弓箭。拍拍阿寰，准备出发。

    却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阴影落到了明殊身上。

    明殊抬头一看，却见自己面向太阳的斜上方，半空中立着一只十分庞大的灵兽。

    或者说，已经不是灵兽级别了。那东西约有三丈高五丈长，光是后面粗长的尾巴就有一丈多长，形状如同长毛的老虎，口部巨大，中间犬牙参差，十分凶恶。

    ——明殊早在书中见过这东西的画像，这是传说中的凶兽，传说中无法驯化的梼杌。

    在梼杌毫不掩饰的强大恶意之下，明殊与阿寰竟是被镇在原地无法动弹。什么时候……这样一个强大的凶兽已经到了身边，而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而这只梼杌身上，站着一个仅仅有它犬牙大小的青衣男子，背光之下，明殊看不到他的面容，然而他气息薄淡，在梼杌的凶气之下几乎毫无声息。只听他笑了笑，道：“想不到还能看一场青霄派弟子内斗的戏码，我真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