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朱大聪打断她,“我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一直很犹豫,也很痛苦,不知道该不该求娶你。明知道希望不大,却还是想试一试,否则我会抱憾终生。妙妙,我很喜欢你,但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他深吸一口气,苦笑摇头,又道,“我还是想博一下,所以,你……你愿意嫁与我为妻吗?”
谭铃音有些懵。她没想到他竟然与她说起这些。她的脸火辣辣的,“朱大哥,我不――”
朱大聪见她要拒绝,急忙又道,“我保证,我会对你好,真的。我的父母都是开明宽和之人,我的家业也还看得过去。我也从不眠花宿柳,养童纳妾。你若嫁与我,我定同你好好过日子。”他越说越急,终于一把捉住她的手,“妙妙,别拒绝我。”
谭铃音没遇到过这种当面求亲的。她羞得不行,低头抽手,“朱大哥,你先放开我,让人看到不好。”
朱大聪放开她,又追问道,“妙妙,你与我说实话,你可是已经有了意中人?”
谭铃音愣了一下,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令她不那么喜欢的面孔。她摇摇头,“没有。”
朱大聪紧绷的神色松动下来,“如此,妙妙,可否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会一生对你好。”
谭铃音本来想拒绝,但是一抬头,看到他渴望到近乎哀求的眼神,她本来就怀有愧疚之心,现在拒绝的话是说不出口了。
她只好说道,“朱大哥,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朱大聪失望地垂眸,“妙妙,还是嫌我克妻对不对?”
“不不不,不是,”谭铃音有些急,“朱大哥,其实……如果,嗯,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的第三个未婚妻,她没有死,你会怎么办?”
朱大聪神情有些恍惚,“如果她没有死,我会很高兴。我真的很为她高兴。”
“你不恨她吗?”
“知道吗,相比较一生陷进懊悔和痛苦中,恨真的不算什么。”
谭铃音听到此话,只觉得心口酸酸胀胀,眼眶发涩,总之难受至极。她高声道,“朱大哥,她没有死!她真的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
谭铃音没再回答。她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好转身落荒而逃。
朱大聪没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他的小厮走上前,说道,“少爷,您明知道她是……”
朱大聪摆手打断他,“从身到心,我都要。”
这边谭铃音一头跑回县衙,胸中郁结并未退散。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她吸着鼻子,咬牙忍着。
从县衙到内宅,二堂是必经之路。唐天远这回站在二堂的庭院中,等谭铃音。一想到谭铃音和那朱大聪的关系,他就不自在。而且朱大聪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不怀好意。
总之,唐天远打算好好跟谭铃音探讨一番此事。
看到谭铃音失魂落魄低头走过二堂,唐天远叫住她,“谭铃音。”
谭铃音头也不抬,“干吗。”嘴上答着话,脚下却并未停歇,像是逃命一般。
这样应付的姿态让唐天远更不满意了。他有心震慑她一番,于是抬高声音怒道,“你干的好事!”
谭铃音果然顿住脚。她抬头看他,他发现她眼圈发红,两眼湿润。
“做什么吼我啊!”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本来就难受,现在莫名其妙地被人吼,这点委屈足以使她泪水决堤。
唐天远一时慌了神,从昨天到方才一直攒的怒气值一下就无影无踪了,他连忙哄她,“不是,我……我逗你玩儿呢……”
泪闸一打开,谭铃音就再也不克制,泪珠子串成线,在脸上划下两道水痕,像是又窄又浅的小溪。
虽是涓涓细流,却是绵延不绝。
唐天远的心脏揪疼揪疼的。他早就发现了,他看不得她哭。别的女人哭,他顶多是同情,但是谭铃音一哭,他就会心口疼。他掏出帕子帮她擦眼泪,焦急道,“你别哭了,到底怎么了?”
谭铃音从默默饮泣开始放开嗓子嚎了。
唐天远顿时手忙脚乱。他此刻也不作他想,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搂着,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有我在,定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谭铃音倒并未挣扎,趴在他怀中接着哭,只是脸贴着他胸口,大概哭声被闷住,总之是弱了不少。
感受着怀中人因哭泣而身体一颤一颤地震动,唐天远的心几乎碎成八瓣儿。
他突然想,他也许是真的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