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秋落榜及待业那段时间,她从闹钟响了迅速关掉到任它响一个小时也睡得雷打不动这一转变,只用了不到三天。
当然,这里的闹钟指的是手机闹钟。
读初中时,班上乖乖崽一类的同学清晨最不愿碰见的人里,南秋排第二就没人敢争第一,因为撞上她就等于铁定迟到,关键这货还是个不上进的主,在别人急急火火告诉她要迟到时还能慢悠悠地蹬着自行车踏板,叼着油条或烧饼含糊不清地拒绝别人一同赶路的邀请:“反正要迟到了,快一点慢一点没差啦,殊途同归。”
高中,因为班主任老刘把向她爹妈告状说她成天踩点到校视为日常任务,南秋终于在一次成绩排名的下跌和母上火山爆发之后,一气之下买了五个闹钟统一设为六点,摆在了书柜顶上。
因此高二到高三整整两年,她每一个早上都是在噩梦中醒来的——被能震掀屋顶的闹钟声惊醒或者被有起床气的她妈打醒。
高考结束后,这五个闹钟被南秋在小区举办的一次捐助贫困山区儿童的活动里全部捐掉了,一个没留。
又是一个早晨,颓废的新一天的开始,在闹钟响了足足五分钟,而南秋在床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后,她家母老虎大人举着鸡毛掸子冲进房间来打人了。南秋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怎样一个危险的境况中,她望见她妈那头睡得炸毛的卷发,疑惑道:“小红红,速度真快,昨晚上还是女神黑长直呢,今早就去烫了个大波浪回来给我显摆?”她妈大名傅晓红,南秋自觉皮厚时常以此调侃,因为她那自诩高考语文考过小城第一的老妈最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南秋,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傅晓红横眉竖目,瞪着比南秋还大的眼睛骂道:“五个闹钟都叫不醒你这个小兔崽子,赶紧滚起来给我跳上去爬上去关了。”说着她还不忘一把掀开了南秋的被子。
“什么,五个闹钟?”钻进被窝里的冷风让南秋打了个哆嗦,她着实摸不着头脑:“妈你睡糊涂了吗,那几个鬼玩意儿都捐快四年了,您还是赶紧帮我找找手机吧,我好关了让您继续美梦啊。”
傅晓红鸡毛掸子往书柜顶上一指,颇有女侠出剑之英姿:“败家玩意儿,非得我真打下去了你才会起床是吧?”南秋顺着她手臂的方向看过去,身体蓦地一僵,她又躺了回去,盖上被子闭上眼,嘴里念道:“做梦做梦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律令……”鸡毛掸子打在身上的痛感清晰地由身体传送到大脑,南秋再次睁开双眼,闹钟声仍在,傅晓红的卷毛依旧。
“妈,请认真回答我,现在是哪年哪月哪日,好吗?”南秋笔直地坐起来问道。
傅晓红被南秋一脸严肃的样子镇住了半晌,她撩开南秋的刘海,摸上脑门儿:“没发烧啊,兔崽子你怎么了?”
“哪年,哪月,哪日?”南秋咬牙切齿不死心地问道。
“月11号,”傅晓红真的有点开始担心了,昨晚还好端端的,怎么早上一醒就魔怔了,“南南,你——”
南秋转头,从桌上的镜子里看见自己那剪得和锅盖似的平刘海,又仰脸,用目光洗礼了一番终于被傅晓红关掉的五个闹钟,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作为一个正常的、好学的、博览群书的文科少女,南秋有一种类型的文向来不会碰,那就是重生文,尽管她无比痛恨自己的现状,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重来一次。噩梦一样的高三,噩梦一样的考研生活,作为青春用来回忆是苦涩却美好的,人前说起都是一副“啊,好怀念哦好舍不得哦~”的样子,可是她绝对,绝对,绝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切身的经历和回忆的经历总会有些感官上的差别。
她不信。
可是当她在棉袄外穿上因为像空调维修工制服而被众学子称为“美的”的冬季校服,从地下室推出高考结束后被她奶奶以十块的价钱卖掉的自行车时,她几乎要信了。
南秋站在单元口楼梯下盯着袖子发呆,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
“嗯?”南秋无措地抬头,跟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面露担忧的女人,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眼熟?并不认识。
女人问道:“小姑娘,你没事儿吧,我刚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身体不舒服?”
南秋反应过来:“噢,不好意思阿姨,我刚在想事情,请问您有什么事儿么?”
“没事就好,”女人露出笑容,“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这儿23栋在哪儿,我都要转晕了,愣是找不着。”
“23栋?23栋就是这儿。”南秋目光涣散地指了指身后,显然她还没从自己可能要再读一遍高中的震惊中解脱出来。
女人道:“啊,好好,这么巧。”她看见南秋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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