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她才沉声吩咐吉雅:“内务府替个丫头上来,你给哀家仔细教管好,休得如今儿这般作威作福,糟蹋了哀家的眼。”
一丘之貉,横处相仿,算着虎不做猖,跟前这豺借虎之威行恶事。太皇太后自是不会放纵二人同流作梗。
给苏墨尔搀回暖阁歇息,这殿中便不剩几人,颜卿瞧着吉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俄顷,吉雅方摇摇欲坠地往地上爬起来,独自一人回储秀宫去了。
颜卿急忙问绮儿:“若是找人替了宝音的位儿,那她是不是会被撵出宫去?”
绮儿捏着那铜盆,紧了紧心,隐约其辞:“娘娘...奴婢适才换药听见了...”她顿了顿,支支吾吾了半晌:“老祖宗论了宝音忤逆犯上之罪...杖毙。”
颜卿焦灼之色一滞,当即煞白。
这下外边儿已无了声儿。
“走,咱们去看看。”颜卿立马欲下榻来,绮儿拦着不让,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想做甚么。太皇太后今日能下此令当是怒极而为,这为铁令毋庸置疑,往昔一旦如此,莫说皇后,就是皇上的话亦难奏效。
她见颜卿此番,是欲截令去。
“娘娘...使不得...”她敞开双手拦着。
“你快让开,我又不会干什么去。”
颜卿往外挤,她便跪下来抱着颜卿的腿不松手:“娘娘不可...”
寸步难行,颜卿无奈弯下腰掰开她的手来,忍着痛一瘸半瘸地朝殿外跑去。
只是拉开菱花槅扇门,一股腥味袭来,惹得颜卿胃里酸水翻涌。宝音早已无生息,尸首仍在琉璃瓦墙边示众。
乌红的血混着她口里的涎水、额上渗出的汗一同淌下,在草叶上,墙脚边。沿着青石梯一路淌进池子里,惊走几尾锦鳞。
双手泛着青白,死死抓着长凳,下身自然是皮开肉绽,染污了的衣裙与其缴在一块儿,难分血肉。她半睁着眼,口里涎水下垂不止。
颜卿全身一震,眸子收小,定定地盯着她,当下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乏力动不得,只觉寒悚十分。
这阵阵腥臭未消,她不免作呕。
“娘娘,娘娘,咱不看了,我扶您回去。”绮儿急急跑上来。
她若失神般颤巍巍的由绮儿搀扶起来,惊恐未定,眸却驻在那尸首上移不开。
她终算知晓何谓人命微浅,宫刑无情。她亦知道,太皇太后的权威,不可挑衅。宝音今日在殿上的触及的,是太皇太后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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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正寒暄间,突来了奴才低声禀事,皇上笑颜一瞬凝滞,方道:“鳌大人,朕他日又来探瞧您老。”他即刻起身,吩咐:“起驾回宫!”
主奴一干人摆驾离开。
待屋里清冷,鳌拜方坐起身来,眯起眼朝窗格敞开的缝来看出去,瞧着这小皇帝的背影,冷笑:“竟上心这儿女之事,果真是无能小儿!”
见瓜尔佳格格跑出来拽着皇上喳哇着不肯松手,皇上满面焦灼,俨然走不开,情急之下竟用劲推了她,甩袖匆匆逃开。
那格格摔得老远,坐地上较劲哭起来,皇上亦不理会,兀自离开,她便又抓起周边几个木槿花盆儿摔得一包糟
见此幕,鳌拜面上不免铁青得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