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年,时维九月三秋。
即大婚前夜,彻夜难眠,他终究不喜这亲事。可这是他想要赢过自己的必要一步,他不要再做儿皇帝了,他不要再受轻蔑牵制了…如果他想要得到她,至少,也不能做这个小孩子了。
寂寥的烛光浸在乾清宫的压抑里不住跳动。
他将成为她人之人,却不见自己的意中人,思念酝酿了阵阵酸楚涌上心头,他拉开帷帘瞧着窗格外,眸子里映着寒月,斑驳十分。可是他何曾知道,这亦作良缘。
同一月下,她往芳儿闺房里摸了本《内训》在阅,芳仪是深闺才女,得修修自己的德行言语才行,免得届时露了马脚。
她放下书,走出院,看着这深府高墙,寂静无声,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其实她还可以走。
今日晨时行采纳礼,皇帝遣官祭告天地,太庙,社稷,亲行大征礼。新人在婚前几日不得相见,她配了面纱在琉璃亭上远觑那一身明黄的身影,他居宝座于南,似有压得住跪于底下一群人的气势,威仪万千。
这,便是她不久后的丈夫。
不见他面目表情,只是听丫头们说皇上少言,这般万千人之上的震慑力,她是害怕的。如此陌生之人将与她结伴终生,她害怕…每每想到,她又想逃。
她害怕,亦是不甘…夜时收了素裹想要离开,却在朱红门墙前停留数时,屡屡硬了心不再回头,却还是回来了。她不忍,赫舍里家上下数百人的安危…
那是人命。
想起索尼满面细纹及那白尽的稀稀胡丝。
“陈颜卿呀陈颜卿,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你向来的潇洒哪去了…”她倚在琉璃亭上喃喃:“芳仪,你跑得是毅然决然,将我拉了来做替罪羊。”她拈起盘里的桂花糕咬了一口,皱眉挠了挠自己的脖颈,怨怪着:“你家老爷子寻不到你,便拿我硬塞,还补了我一刀,愈合着跟毛毛虫在爬似的,痒得要死。”
毛毛虫…
她瘪了瘪嘴,鼻子红了:“臭玄子,也不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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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日,大婚。
晨,皇帝入太和殿观封册及金印,观毕,便召使臣带领侍臣将其二物送至赫舍里府邸。
“满洲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葛布拉之女赫舍里氏贤良淑德,品性善均,仁孝双思…”
索府上下严谨,待皇诰入府,满门盛迎,受过封册金印,行跪叩之礼。
全家分列庭院两边,向北三跪九叩,感怀皇恩。
今儿天刚见亮时,颜卿就被唤了起床梳妆。
早早已有人热了水,灌在木桶里,放了浴盐与花粉香片,侍她洗浴。
她随手抓了些花瓣洒在水上,有了了花瓣沉入水中,她屏息随花瓣沉浸于水中,水似随心跳振动,有律而振,在浅浅的水中反复回响,呼吸遂静。
人生若如梦,梦却如清歌。如舞曼妙,如毒断肠。所谓轮回,所谓前生,所谓今世…这便是上天对她宠,亦是对他的宠。
今日之后,便要为自己做最长远的打算,在天下女子眼里,这是三生有幸,对于自己,似乎不算好的归宿。殊不知,既为因果,任由她如何算计,都逃不开这宿命。
“你说过你会陪我的。”
一个稚嫩的声音。
呼吸一滞,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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