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张望,没有。没有更多的敌人。
他只能解除了自己的实体化,三米高的巨人,从脚开始,缓缓化为金色的粒子。这个过程中,他缓缓抚摸着自己的眼眶,右眼眶整个碎掉了,这是列奥尼达的濒死一击。
明明,连持有弑神能力的芬里尔,一尾强击也没有给苏鲁特留下伤口,那个男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信念呢。
苏鲁特很确信,自己绝对是杀掉了他,自己的炎之剑,是能将一切都烧毁的力量。普通的英灵,即便持有战斗续行之类的保命手段,也会被莱瓦汀烧毁,这个能力无法正常的发挥效果。
那么……他到底是为什么,能在死后重返人间,并且给了自己这么一击呢?
苏鲁特无法理解,只能用自己的御主经常说的“人类的勇气和高洁”来强行解释。
以两名英灵的退场,整个市中心的毁灭为结局,夜里的激战,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可是,对于人类而言,苦难才刚刚开始。
不管是灾后重新修建家园,还是祭奠死者,平复心情,或者,不说这些未来的事情,最直接的问题,这些人今天晚上要住在哪里,明天要在哪里换衣服,吃什么,要不要去工作,公司有没有出事,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解决。
因为是夜里忽然出现的情况,很多人甚至没穿衣服就跑出来了,随处可见穿着裤衩踩着拖鞋的男人,面色苍白的喘粗气,还有什么都来不及,只能抱着孩子临时冲出来妇女。
更糟糕的是,因为浅溪本来是休闲度假为主题的城市,自然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有钱富豪的家人都在这里颐养天年,老人的体能和反应力始终无法和年轻人相提并论……他们……怕是来不及逃出自己的公寓楼了。
对于人类而言,灾难过去之后,才是真正的灾难的开始。
远坂士郎安静的行走在破败的街道上。
他亲眼见到那漆黑魔神的离去,他没有攻击。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自己死在这里,那么就更没有人能帮助这些苦难的人了。
市中心的废墟中,一切都变得惨烈起来。
士郎越看,越觉着心痛。
因为……
士郎就是在这个情况下获救的。
士郎所在的冬木市,曾经因为圣杯战争而出现了大火,在那次事件中,大火烧毁了士郎的一切。
同时,也带给了士郎新的世界。
那是名为卫宫切嗣的世界。
那个男人,就是这样,在熊熊烈火映照的废墟中,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呆呆的看着获救者的卫宫士郎,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那份纯粹的欣喜至今仍然萦绕在士郎心头。自己的父亲,曾经是正义的伙伴。
那个人拯救自己的身影,实在是过于耀眼,以至于,士郎情不自禁的想要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正义伙伴。
他见过,走上歪路,开始懊悔的自己,然而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成为正义伙伴的心情。
现在,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双手提着传说中以切斩威力著称的魔剑,他安静的行走在城市里,寻找着幸存者,将大楼的废墟斩碎,祈求被压倒在下面的人还活着。
然而,他看见的只有地狱。
此时,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当年卫宫切嗣会对自己的幸存留下眼泪了。
那是,在地狱里,忽然见到希望的表情。
然而,士郎没有找到。
他翻遍了所有的废墟,没有用任何一处,有幸存者。
街边越来越响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士郎情不自禁的流着眼睛,安静的走向艾伯纳的冰之城堡的废墟。
那里因为苏鲁特的攻击,人工河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该说幸运吗?苏鲁特的火焰攻击并没有落在水循环系统上,人工河的内部循环系统判断这里流浪不足,主动将其他流段的河水从内部的交换通道里涌了出来。
现在,艾伯纳的冰城融化的差不多了,如果有人的话,身影很容易找的。
士郎现在,不知道该祈祷什么了。
是祈祷自己不要发现孙女的尸体吗?还是祈祷,自己能在这里见到孙女还活着呢?他不明白。
为了正义,为了拯救更多的人,他用他的弓箭,为那些人开辟了逃生的通路,可是,他却也亲手关闭了自己孙女逃生的通路。
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能不能牺牲自己至亲的人呢?
士郎心里一个劲的抽搐,他安静的站在浮冰上,茫然的四下打量。忽然,一个人影顺着流水飘了过来。
士郎默默的向着他走了过去。
不管是不是弥娜,在那种灾难下,能多救任何一个人,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