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代表紧皱眉头,还想说什么,黑泽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来人!送客!”
书房里气氛剑拔弩张,没人注意到黑泽用日文提起“龙九处长”这个词的时候,叶真的眉梢轻轻一挑。
代表满脸不甘,最终还是愤愤不平的走了。
黑泽吸了口气,对叶真招招手,“——过来。”
叶真头也不抬道:“你给我过来。”
黑泽僵了一下,乖乖走过去站在沙发边上。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这个男人站立的身影仿佛标枪,挺拔坚硬又充满力量,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压迫的气势。而叶真把玩着苹果,漫不经心的抛上又抛下,半晌才用叫唤小狗一样的语气说:“串串啊……”
黑泽漠然看着他,不动声色。
叶真继续道:“听说你喜欢我,是这样的吗?”
黑泽眉心一跳,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全身肌肉瞬间僵硬。
“……你……你……你听谁说的?”
“哦,”这回换叶真不动声色了:“自己猜的。”
黑泽面部肌肉常年瘫痪,几乎从来没什么表情,眼下却几乎要破功,花费好大力气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冷静。
他闭上眼睛,半晌才哑着声音道:“你尽管回去告诉你父亲,玄鳞先生会杀了我。”
“不会。”叶真仍然把玩着苹果,懒洋洋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喜欢我?”
黑泽沉默一会,说:“我在大连到处找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少见的强手。山地崇说你是十几岁少年,我只觉得他走眼了,像你这样的功力,没有十几年潜心修习是不可能达到的。人人都在说天才,天才哪里有这么多?习武之道永无止境,就算偶尔出现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也容易被一点浅薄的成功迷昏头脑,不肯下苦功夫练习,终究一事无成。我当时就想,这件事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大家都对你看走眼了,要么你就是个真正的天才,并且吃过无数苦,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坚韧和恒心。我是个没什么天资的人,唯一可以依凭之处,便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拼搏多年的天赋平庸者,能遇上你这样完美的对手,也算是人生之大幸,可遇不可求了。不过这种感觉就算说来,你也是不懂的吧。”
叶真其实已经糊涂了,只能不懂装懂的点点头:“哦——孤独求败对吧,我知道的。以前师兄揍完我以后也经常这么感叹呢。”
黑泽:“……”
叶真捏着苹果,问:“还有呢?”
“没有了!”黑泽板着脸:“回去吃你的零食去!”
“哦——串串你恼羞成怒了对吧,虽然我看不到,不过你肯定恼羞成怒了对吧……哎呀你放我下来!你娘滴——!放小爷下来——!”
黑泽把叶真打横抱出书房,顺着走廊回到和室,没有理会管家瞠目结舌的表情。
叶真看不见,不敢太猛力挣扎,直到转了好几个弯,才感觉自己被轻轻放下来,脊背沾到了柔软微凉的床垫。
“叶真,”黑泽俯下身来,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我喜欢你,尽管这是不对的,违反自然规律的。你不回应也不要紧,只是请允许我暂时照顾你,直到玄鳞先生他们来接你回中国。”
叶真点点头,又呆愣一会儿,仿佛在苦恼的考虑什么。
黑泽耐心的等待,直到叶真突然灵感迸发,激动道:“串串!”
“嗯?”
“我终于想到晚饭吃什么了!——烤鹅成吗?”
黑泽:“……”
山地家主宅卧室之外,山地仁背靠着门,一手夹着烟头,一手拿着电话,听对面传来家族代表愤慨的指责声。
“……他甚至把叶真庇护在自己家里,一点都不顾及山地家族的颜面……好话说尽都不肯松口,龙纪威的事情绝对不能指望黑泽川出力,他不告发我们已经是好事了!……”
“没事,”山地仁沉声道,“我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那……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山地仁按断通话,低声道:“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他推开门,走进卧室。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一座临时病房,各种仪器堆满了角落,几根各种颜色的营养输入管连接到床上,龙纪威静静的躺着,脸色青灰。
他的整个左臂裸露在外,皮肤已经完全腐烂了。
以左手臂内肘那块咬伤为圆心,发炎溃烂的伤口外围皮肤变的衰老,苍白,失却温度,然后一点一点开裂腐烂,伤口面积逐渐扩大,蔓延到整个手臂。
无数医生来看过,都摇摇头,一筹莫展。
权威专家组日夜研究,只得出一个不明病毒的结论,说龙纪威的手臂咬伤处被寄生了一种细菌,至今没人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它从骨髓深处开始一点一滴腐蚀宿主的身体,直至完全溃烂。
从那天起,龙纪威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仪器记载着他微弱的心跳,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东西能证明,龙纪威仍然还活着。
山地仁走过去,抚摸着龙纪威冰凉的脸,动作非常轻缓,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是传说中的蛊毒吗?……难道是你自己……希望这样的吗?……”
窗外亮起一道闪电,雷声轰鸣响彻天际。
明明是风和日丽的晴天,此刻却毫无征兆的乌云密布,空气里充满了咸湿的气味,就要下雨了。
山地仁快步走到窗前,只见乌云以想象不到的速度飞快聚拢在一起,遥远的天际不断亮起闪电,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
山地仁疑惑的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多想。
他回头看着病床上无声无息的龙纪威,半晌才沉重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