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倒计时的压力逼迫她前行,她此刻表现出的更多的是一种冷漠的防御姿态。
棱镜的脸色却比吞了一团苍蝇还难看。“乌洛派你来执行任务之前没对你进行过培训吗?这手环需要奥幕的指纹,你直接拿走根本用不了。”
“我只是个研究员,平时和奥幕没什么牵扯。”沈祈灵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她只负责研究,没时间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
“真拿你没办法。”棱镜的语气里大多是无奈,他从战术背心里取出一个类似拇指套的透明硅胶物件,而后将它套在奥幕的右手拇指上按压了一下,紧接着将东西丢给了沈祈灵。
“拿着,不必要的时候别用,调查报告上显示奥幕的背景不简单,别轻易同他产生牵扯。”
“明白了。”沈祈灵点点头,脸依旧冷着,她正要离开,却突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对了,棱镜,任务结束后怎么会面?万一我突然被黑曼巴绊住,该如何与你取得联系?”沈祈灵提及了两人计划中最重要的假设。
棱镜被她突如其来的扑克脸和专业的间谍语气给惊到了,半天没回过味。
“你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他有些茫然,但那种心情只存在于刹那之间,转瞬即逝。“也是,你毕竟是源自于那个人……其实你们本质上应该没什么不同才对,倒是我忘了。”
“???”沈祈灵皱了皱眉,不明白棱镜在自说自话些什么。
“凌晨三点,你向斯库尔点一份夜宵。你这几天因为加班,有吃夜宵的习惯。到时候如果任务顺利,我会跟随送餐机器人一起潜入你的房间,避开斯库尔的监视。”
对于棱镜回答,沈祈灵选择静静回视,她沉默了。连她平时吃夜宵都那么清楚,看来这段时间棱镜没少监视她的生活。
还有那个斯库尔,应该就是这艘愚人号巨轮上“愚人嘉年华”的游戏策划者了,她该如何与他取得联系呢?通过奥幕的电子手环吗?
沈祈灵不能像棱镜询问关于斯库尔的进一步信息,毕竟棱镜已经提到她最近总是半夜三更向斯库尔点餐,按理说她对这套流程应该是极为熟悉的。
“没问题,就这么办。”沈祈灵点点头同意了,她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如果迫不得已,便只能假借他人之手了。
她满腹心事地转身,心中依旧紧张,因为终于要独自面对黑曼巴了,登船这么久以来这是唯一一个让她感到压迫感满满的人物。
可能是因为黑曼巴涉及到的势力不只是紫幽灵,还有联邦,以及藏在幕后鼎鼎大名的司家。她其实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召集了这样一群毫无人性的权贵聚集于这艘巨轮上进行着这种血腥的游戏。
跟随保安一路穿行在走廊里,第四层的灯光全部是柔和的暖白色,从精美的雕花水晶灯中投射出来,全部采用烛火,类似上世纪宫廷中才会使用的那种。走廊顶部甚至花了大力气描绘着一幅幅油画,油彩质量极好,经久不褪。
还真是美轮美奂,一种是宫廷风格,一种是科技未来感,这两种割裂的风格为什么会同时聚集到愚人号上,真叫人浮想联翩。
“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这些贵客的门外都守着保镖?”
一路走来,沈祈灵发现四层每个紧闭舱房门外都驻守着两名身形魁梧的保镖,他们浑身武装,头上带着防爆头盔,身上穿着的银光发亮的貌似是……外机甲,怀里还抱着精密先进的黑壳散弹枪。
“实验室出了些问题,博士,我不方便说,您还是先去见黑曼巴先生吧。”保镖遮遮掩掩,倒是勾起了沈祈灵的兴趣。
下到三层,同样是每个门口都有保镖,只不过这里是每个舱房外一名,同样全副武装、手持黑色散弹枪。
沿着走廊一直走,这里已经比一开始亮堂许多了,只是灯光有时还会扑闪扑闪的。
发觉沈祈灵一直在望着三层顶部的电力水晶灯,保镖立刻提醒她,“之前出了点意外,主电箱报废了,不过博士不用担心,三层的备用电箱已经打开了,不会影响实验室正常供电的。”
保镖一边提醒一边引着她走进那间棱镜口中曾经藏匿着可怕怪物的实验室。
在进门之前,沈祈灵曾设想过无数个直面黑曼巴时的情景,但当她真正跨入那道门槛时,见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
一副令她瞠目结舌的景象。
无疑,保镖口中的这间实验室确实具备了一切不可或缺的机械设备:高分辨率电子显微镜,琳琅满目的药品柜,大片大片的玻璃培养皿,恒温箱以及低温冷藏柜,还有好几个大型培养舱。
沈祈灵可以想象得出,在这场意外尚未发生之前,这间实验室是个多么理想的科研场所。
可是此时此刻,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满地仪器散乱,培养皿碎裂反光的玻璃片遍布室内每个角落,一滩滩类似流体却极为粘稠的紫色黏液糊在地表。
地面桌椅上东倒西歪着好几个人,都穿着保镖服,貌似已经没了气息。鲜血染红地面,飞溅的血滴在四周的墙壁上交绘出一副疯狂的抽象画。
沈祈灵特地注意了一下,T444不在这里,可是她明明记得黑曼巴让自己的手下将他带进来了,难道是被处理了?
“进来。”
沈祈灵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黑曼巴的声音已先一步将她唤醒。
他的声音少有的无力,沈祈灵还记得初见他时他那副高岭之花生人勿近的姿态,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是这种任人宰割的模样。
妥帖的黑色制式军装上十几道血口子令人眼花缭乱,且道道逼近要害。坚毅冷澈的面颊上满是血污,他的手捂住左眼,有汩汩血液从他的指尖涌出,由小溪汇为江河。
沈祈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她试探着上前,小心开口。“黑曼巴先生,您受伤了?”
“它是你的杰作,沈博士。”黑曼巴声音阴翳,答非所问。他现在这幅负伤的模样,不仅没有让他显得虚弱颓靡,反而看上去像一头忍辱负重的雄狮,等着一朝抬头扑向猎物咬断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