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他都没有来瞧上一眼。
如今人没了,而且都没了大半年了,又何苦跑来惺惺作态呢?
梧桐树灵仔细想了想,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人眼熟了。
十几年前,这男人还是少年的时候,也在这个村子。
这里,是他和玉娘的老家。
玉娘和这个男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两家人是同乡,玉娘出自这镇上耕读世家,虽然是旁系,但是比大多数人家的女儿,是养得要好的。
三十年前,梧桐镇出了一个进士,是玉娘的祖父。
由此,玉娘家一脉,率先搬到了京城。
玉娘走的时候,还是小孩子的男人追着马车跑了许久。
不过没多久的功夫,男人的祖父在军中立下军工,衣锦还乡,也将他们一家接去了城里。
两人是回来探亲的时候又一次遇到的。
京城不比乡间,有男女大防。
玉娘十四岁及笄那年,回乡探亲,遇到了回家祭祖的男人,雨中遥遥相望,一眼定情。
在那时候,算起来,这男人还算是高攀。
毕竟,这一朝的帝王,重文轻武,而男人的祖父当时在军中官职不算太高。
而玉娘的祖父却是在朝中平步青云,官居内阁学士。
可帝王之心变幻莫测,玉娘家中一朝遭难,宁家便是毁了婚约。
男人那时候也还算有情,瞒着家里把玉娘从青楼里赎了出来,将她接回了家里。
可宁家的老夫人却是不比以往,彻底的变了一副嘴脸,开始处处挑玉娘的错处,想要逼她走。
玉娘当时也知晓两人如今身份已然全然不同,便是留了书信离开。
可那男人却是疯了一般四处找她,最终在这老家找到了玉娘。
他向玉娘许了终身,一生一世。
而自此,也彻底开启了玉娘悲惨的一声。
男人说要娶她为妻,可等回了京城,才知道是纳妾。
玉娘想走,但是已经走不掉了。
她彻底的被困在了那一方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一个罪臣之女,没有依靠,有的只是一个男人虚无缥缈的宠爱。
而随着主母的进门,男人由一开始的相互,到后来的指责.
男人这种东西,变化很快的。
若是最开始玉娘死于此地,他或许会念着一辈子。
可一旦他得到了,所念所想之人成了他手心里逃不出的鸟雀,便开始肆无忌惮的伤害。
护不住的孩子,还要留不住的心上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开始疯狂。
或许是看着玉娘一路走来的艰辛,梧桐树灵对她有些不忍苛责。
可如今这男人又来,他倒是有些不理解了。
人都没了,来这儿演什么呢?
还有什么可回忆的呢?
他们这段感情,不是早就已经烂透了吗?
那男人在玉娘的坟前站了许久,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甚至梧桐树灵都有些听烦了,于是借着天空起风,用梧桐枝叶将他扫了出去。
这些年,能让他忍不住出手的,他是第一个。
男人出了院子后,很快就走了。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又是几个春秋过去,这满是萧索的小院里,又是来了一个贵客。
是那宁家的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