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严溪又琢磨了一阵两人的对话,突然觉得那个蓝鲸先生十分不对劲。
他和谢宁才见了两面,不但把谢宁拐回了家,还能上门蹭饭,蓝鲸先生他不了解,但谢宁可从不是自来熟的性子。
他对这事上了心,但最近实在太忙,只能先压在心底,再观察观察。
另一边,谢宁把手机收好,发觉庄延这个名字最近好像在他生活里出现了太多次。
先前他只是从徐清口中隐约听到过几次,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这两天,他和蓝鲸先生争论时谈的是庄延的电影,和严溪闲聊时八卦的也是庄延。
谢宁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这回却难得对庄延起了兴趣。
庄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被两人同时记挂上的庄延这会心情却不大好。
他对齐锐说忙,不是客套,是真的忙。
他回国后没打算转行业,还是继续拍电影,但他原本的班底大部分都在国外,跟他回国的不多,这会新的剧本还没启动,在组建团队的初始阶段。
不重要的岗位还好说,在国内重新招人就是了。
最重要的摄影师和美术指导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团队原来的美术指导是美国人,和庄延有审美差异,庄延几次都是拍桌子吼人才能让自己的想法贯彻下去。
这次庄延回国,主美痛快地和他分道扬镳。
庄延就想找一个和他心灵相通的美术指导。
制片人赵阳知道他吹毛求疵的毛病:“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国内影视业和国外不能比,流程不够正规,很多美术团队都是跟一个组变一个样,而且这行人才短缺,但凡有点能力的都是各大剧组招揽的对象。”
“那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推荐过来吧!”庄延看资料看得火大,“你看看这个团队,主美还有点跟组的经验,两个助理都是找个原画速成班学上三个月就敢出来接活,这样的人能画出什么东西?!”
赵阳也是有苦难言,国内影视美术的薪酬入门10k起,新人胆子大点,开价15k的也不少,所以想进这行的人还挺多,真正有实力的却凤毛麟角。
但凡有点名气的美术设计师,都是不愁没剧组找的。
偏偏庄延的要求还不是一般的高。
赵阳只得道:“郑经怎么样?他自己开了个工作室,班底不错,其他这个档次的美术设计明年基本都有剧组定了。”
一听这个名字,庄延脸色先黑了大半:“不行,他创意不错,但画不出我想要的那种精髓。”
赵阳只得摊手:“那谁能画出你的精髓?我说庄大导演,国内不比国外,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庄延冷哼一声:“别的不说,这方面不能将就。”
“国内知名的影视原画师你都看过一遍了,哪个合你心意?”赵阳叹气,“你给我个人选,我还可以去试试截胡,这会儿连人影都没能摸到,我能怎么办。”
合他心意的?
庄延莫名想起了兔子先生,那幅《独白》的场景倒是意外合他心意,就是不知他是学的哪个方向的美术。
庄延这么想了一会,竟有点出神。
赵阳又问:“真不想要郑经?我记得以前你对他还是挺满意的。”
庄延回过神来,冷下脸:“我上次和他撕过,当时太生气,我当着他的面说再找他合作我就是狗!”
赵阳:“……”他知道他们闹过一次不愉快,但没想到撕得这么彻底。
“要不你就当一次狗?”赵阳试探着问。
庄延高冷地拒绝:“不行,当不当狗先放一边,他和我的想法是真的南辕北辙。”
“行吧。”赵阳揉了揉太阳穴,“我再帮你看看,还好时间也不是很急。”
庄延思索了一会,问:“有没有那种名气不是很大的,经验不够充足的新人也行,只要功底扎实,画得有灵气有想法,我可以自己调.教。”
赵阳:“你可真是要为难死我。”
庄延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你再找找?”
赵阳无奈道:“我也不是专业人士,有没有灵气看不出来,不过我能帮你联系一个人,他在影视美术这块人脉广,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合适的人选。”
庄延好奇:“谁?”
“郑经的老师。”赵阳答道,“杨睿。”
“杨老先生?”庄延听到这名字也郑重了起来。
“对。”赵阳看了他一眼,突然不放心道,“你和杨老没什么矛盾吧?”
庄延哑然片刻:“我是处处和人结仇的人吗?”
赵阳丝毫不给他面子:“难道你不是?”
“……”
庄延:“别人我不肯定,杨老先生早年就只和大导合作,我开始拍电影时他已经退了,我和他学生有矛盾,和他没什么交集。”
赵阳这才安心:“那就好。”
看了眼时间,赵阳又问:“今晚你有空不?最近有影视公司联系我,说对你的新电影挺感兴趣的,有空的话见面聊一聊?”
庄延反问:“哪家公司?”
“文新。”
在投资商这一块,庄延和赵阳也都挺头疼的。
庄延拍的是小众文艺片,大公司很少投这样的项目,利润太少,小公司又投不了多少钱。
而且庄延拍起片子向来苛刻,大多时候才不管成本,顺着自己心意烧钱。
投资商拉多一些吧,要求也多,庄延脾气大,别的剧组投资商是金主爸爸,谁投的钱多听谁的。
到了庄延这儿,管你投了多少,你还是得叫他爸爸。
为此庄延气走了不少投资商,赵阳也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庄延自己成立了家挂名影视公司,也不投别的项目,专门给自己的电影烧钱。
赵阳科普道:“文新几年没出过好作品了,之前几部电影都被观众骂是烂片,这次他们不求赚钱,只求口碑。”
庄延想了想,说:“换个时间吧,晚上不行,约个中午。”
赵阳点头:“那行,我再和他们另约时间。”
说完随口问了一句:“你晚上约了人?”
谁知庄延笑得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
“对。约了个特别好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