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156，大唐商城

    1994年，7月份。

    陈白羽初三第二学期期末开始，也是初中升高中考试开始了。

    滚热辣的天气让人心情烦躁。

    陈白羽坐在没有风扇的教室里，忍受着酷热，感觉已经汗流浃背了。

    中考，考场在市一中的新校区。

    新校区不像旧校区那么多树木，所以也没有旧校区的阴凉，感觉特别热。窗外没有一丝丝的风吹来。

    陈白羽抬手擦擦额上的汗水，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浮躁。

    好热。

    陈白羽用手扇了扇风，继续奋笔疾书。

    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才考进的市一中，在中考的时候又被刷下来，那就真的太丢脸了。本市高中录取是按照分数进行的。

    市一中优先选录取分数较高的学生，然后是二中三中。

    当然，也会有高分的同学不喜欢市一中，而选择二中的或者三中的。就好像有些分数低的同学给了赞助费也能到市一中一样。

    陈白羽偷偷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能把人给晒死。

    火辣辣的大太阳。

    只有一个字能形容：热。

    要说什么感：热死人。

    陈白羽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一会，让脑袋清醒清醒。但是，闭上眼睛后又特别的想要睡觉，昏昏欲睡，有些不想睁开眼，想要就这样趴在桌子上好好的睡一觉。

    麻蛋的。

    陈白羽直接在手臂上掐一把，让自己清醒些，继续做题。

    时间有些多，陈白羽衡量了一下，还是没有提前交卷。至于检查，怕现在心烦气躁的她越是检查越是错，所以干脆就不管了。

    她对语文还是有些把握的。

    “小五。考完了？”雁堂婶提着保温壶，“先喝口水。”

    炳堂叔手里拿着大葵扇，轻轻的给陈白羽扇风，“热不热？”

    喝一口水，陈白羽感觉纪活过来了。

    炳堂叔小心的扇着大葵扇，怕用力过猛会把陈小五给扇感冒了，只能小心些，轻轻的。

    “小羽毛。”路过的同学和陈白羽打招呼，眼里闪过羡慕。

    陈白羽真的太幸福了。

    看看人家的家长，再看看自己的家长，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我们先回去吃饭。我给你炖了汤。”雁堂婶可是问过高中部的同学的，考试喝什么汤最好？什么汤最提神醒脑？

    其实，可以给双倍的伙食费学校饭堂，选择在学校用餐，方便，也卫生。不用担心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考试的时候出现拉肚子或其他的不稳定因素。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选择外面的小饭馆。

    如果有条件，大家一般会选择家里。就像杨静、凌雯文这样，家在市里，但离学校有些远，平时会选择住宿。

    但中考的时候都会选择回家吃饭，然后家长接送。现在的家长对孩子的考试还没有几十年后的重视。

    虽然考试出来也有不少家长在学校门口等着。但和几十年后那种学校门口被家长占领的感觉还是天差地别的。

    陈白羽曾经看过不少关于这方面的报道，考生在里面考试，家长在学校外面等着，不管刮风下雨。

    特别是高考，学校外面简直就是人山人海来形容。

    陈白羽考试出来，看到炳堂叔和雁堂婶并没有多意外，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们的宠爱和照顾。

    什么是家人？

    这就是。

    需要付出的时候毫不保留，需要享受的时候毫不客气。

    “小五，别喝太多水。我给你炖了鸡汤，回去就能喝。”雁堂婶怕陈白羽喝太多水，一会喝不下鸡汤。

    鸡，是炳堂叔从农场带来的，养在果园的走地老鸡。

    “小羽毛。”路过的叶清娜和陈白羽打招呼，然后骑着单车走了。

    “怎么没有戴个帽子？”陈白羽有些担心叶清娜会被晒坏了，现在这样的天气真的很容易中暑。

    “不用。”叶清娜一手把着车头，一手向后摆了摆。

    一开始，叶清娜让陈白羽到她家去吃饭的，反正她家也是要给她准备考试餐的。但雁堂婶觉得考试是大事，干脆就亲自在大唐农场批发部给陈白羽准备考试餐。

    陈白羽一边喝着温水，一边坐上炳堂叔的小四轮。

    雁堂婶开车，炳堂叔继续帮她扇着风，小心翼翼的问，“小五，考得怎么样？好不好？”哎。真不民百，读书有什么好的？

    平时没有自由，考试更是累人。

    炳堂叔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读书。

    果然，能读书的都不是一般人。

    “问什么问？现在才开始考第一科，不要给小五压力。”雁堂婶立刻瞪了炳堂叔一眼，真是的，什么都不懂就乱问。

    什么叫考得好不好？

    这让陈小五怎么回答？

    在成绩出来之前，谁能肯定自己考得好？

    再说要是考得不好，岂不是在小五的伤口上撒盐？影响下午的考试？

    炳堂叔讨好的笑了笑，继续给陈白羽扇风，“很热吧。”

    “不热。还好。炳堂叔，把扇给我吧。我自己来。”陈白羽觉得自己这简直就是公主般的享受了。

    多少同学能有这样的待遇？

    虽然很多同学都有家长接送，但像她这样有车有水还有人扇风的，还真不多。

    “感觉自己超级幸福。”陈白羽笑眯眯的看着炳堂叔和雁堂婶。

    炳堂叔撇撇嘴，“我不幸福。”

    “因为你的头发被剪了？”陈白羽看着炳堂叔的最新发型，笑得合不拢嘴。炳堂叔的新发型，真的很像电视剧里的刚出狱的反派小坏蛋。

    炳堂叔摸摸自己的短寸头，真的很伤心。因为天气太热，所以他帅气了很久的郭富城头被剪成了短寸头。

    但是不剪不行啊。

    天气太热，出门在外的时候额头在不停的冒汗水，把头发都给打湿了，然后混合着发蜡一缕一缕的，看着好像十天半个月没有洗头。

    为了凉爽，只能忍痛剪掉了。

    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到冬天的时候，头发又长了，又能帅气了。

    “挺好看的啊。看着就清爽。”陈白羽觉得男人就不能留太长的头发，冬天看着还好，夏天的时候简直就是灾难。

    “现在没有人说我像明星了。”炳堂叔有些遗憾。

    陈白羽嘴角抽抽，然后没有什么诚意的安慰，“炳堂叔，你本来就长了一张明星脸，发型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陈小五，我一直都以为你眼瞎。没想到，你竟然是视力最好的一个。”炳堂叔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小五，你说我去唱歌能不能红？其实，我唱歌挺好听的。”

    “呵呵。你还是在家睡觉啊。”白日做梦，可能还有实现的机会。

    和炳堂叔说说笑笑，陈白羽完全放松下来，忘记了上午的开始，也忘记了下午的考试。

    中考几天，很快就过去了。

    考试结束，陈白羽没有立刻回农场，而是留在大唐杂货批发部准备服装城的开业。

    是的。

    经过了两年的准备，服装城终于在这个暑假开业了，成为本市最大的一个服装商城。在半年前，陈白羽和雁堂婶就开始准备宣传了。

    拉横幅，派宣传单，小报纸等等，很多的墙壁外甚至公厕都贴着有关服装城的宣传广告。明星太贵，他们请不起，也舍不得请，所以就找了几个长得漂亮的女孩穿上新裙子拍照当广告用。

    这半年，大家讨论最多的绝对就是神秘得连名字都没有，只有地址的北岸的服装城。张天浩曾经问过陈白羽，为什么没有印上名字？

    陈白羽一本正经的说是为了神秘，其实是她不知道应该叫什么名字？

    考虑了很久都不能确定，干脆就玩神秘。

    服装城的一共有六层，共有商铺超过五百多家，里面的商铺可租，可买。租的话，前半年免租金，只交水电费。但租是三年一签，也就是说三年过后，服装城会根据本市的经济发展而适当的提高租金。

    买的话，是30年的使用权，价钱绝对物超所值，就看大家敢不敢赌了。

    “小五，除了你送出的一些商铺使用权，买的人很少。”几乎是没有。没有人愿意花一大笔钱买一件小商铺，都觉得傻。

    甚至有人骂服装城的老板肯定是想钱想疯了。

    其实，也能理解的。毕竟，租的灵活性更高一些，生意不好，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买的话，则要考虑前提的投资等等。

    虽然总体算下来，买更划算，但大家更喜欢看眼前的利益。

    “没关系。”陈白羽不太在意。

    “等以后，他们就会后悔现在没有买下。”现在的经济发展别说三年，就是三个月都已经翻天覆地了。

    以前，一元五角就能买一条裙子，一件衣服，但现在呢？

    呵呵。

    没有十元八元，根本就不可能。

    几年前，一双凉鞋是一元两元，现在已经涨到四元五元。

    这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年间而已。

    这种变化，市里比城镇要明显。以前，一角就能买一把青菜，现在是三角五角一斤。

    经济发展太快，等很多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机会已经错失了。

    “小五，所有宣传单都已经派发完了，就等着开业了。服装城的很多店铺都是别人的，为什么优惠券统一是我们发？”

    炳堂叔有很大的疑问，揉揉太阳穴，“小五，我想不明白。”

    其实有很多事情炳堂叔是想不明白的。以前，他想不明白的事情，陈小五会细心的给他讲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明白。

    但是，好像自从他结婚后，陈小五就没有耐心了。现在陈小五整天和阿雁说话，只要阿雁明白，她就不再解释了。

    “小五，我们会不会亏？”毕竟，属于他们的商铺很少，大部分都是一些租不出去的角落地方。

    但开业的活动是整个服装城举行的，和里面的小商铺没有关系。

    炳堂叔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拿自己的钱去帮别人吆喝？而且，这次的活动折扣有些大，反还的代金券数额也大。

    炳堂叔担心会赔钱赚吆喝。

    服装城一共有五层，一至四层都是提前规划好的，只有第五层是待定。但在建造的过程中，陈白羽发现五层根本就不够安排，所以起到了六层。

    现在第五层是购物超市，将会和服装城一起开业。

    这是一个集购物娱乐休闲于一体的购物商城，也是本市最大的商城。

    开业起的三十天内，购物满五十元送二十代金券。

    是的。

    陈白羽很大手笔，买满五十送二十，豪得让人怀疑。

    当初讨论反还代金券的时候，把雁堂婶和张天浩给吓了一跳。最后还是陈白羽给他们分析原因，有利于推广，并具体演示算计了一番确保不会亏本后，雁堂婶和张天浩才答应。

    “代金券是留住顾客的最好办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代金券的金额过大，好像我们吃亏，但只要认真的算了算就明白羊毛出在羊身......”

    陈白羽力排众议，坚定的‘满五十送二十’的活动。

    满五十送二十，满一百送五十，满两百送一百，上不封顶。

    不管顾客在服装城的哪一层楼哪一个店铺消费，主要保留消费凭证就能到服装城一楼外面的消费者服务台换取代金券或者领取礼品，整点时候还有抽奖。

    消费凭证可以叠加，只要是今天内的都有效。

    做活动的不是商城内的某个店铺，而是整个服装城，所以代金券不能在某个店铺使用，只能在五楼的超市购物消费，购物满五十能使用一张代金券。

    整个活动准则条件看起来是非常宽松的，用很多人的话说就是送钱。

    陈白羽不是送钱，她只是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打开知名度，让更多的人了解知道服装城。

    人不管多有钱，总免不了贪小便宜的心。就好像买几十万的大牌包包，然后要求对方送一条丝巾一样。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陈白羽就打出一种‘傻子送钱，大家快去抢’的广告错觉来。

    有便宜就占，陈白羽相信只要看过宣传单的人就没有不心动的。

    “小五，是不是把标准定得太高了？应该很少有人能购物满五十或者一百的吧？”炳堂叔还是有些担忧。

    陈白羽看向雁堂婶。

    雁堂婶摇摇头，“不高。而且，这是市里。”

    这个反还代金券的金额，陈白羽也是根据调查后才确定下来的。消费满五十或者一百，听起来好像很多，其实不然。

    现在的东西比以前贵了不少，在商城走一圈基本上就能消费满五十元。而且，这些消费凭证是可以叠加使用的，不管是在一楼，二楼，还是三四楼消费，最后统统到一楼外的服务台叠加算计。

    也可以几个朋友一起叠加。

    只要满足条件，立刻就反还代金券。

    但规定，当天的消费单只能当天使用，过期无效。例如，你今天早上消费了25元，保留了消费单据，下午或者晚上的时候又消费了25元，然后可以叠加参加满五十送二十的活动。

    兑卷后的消费单据会立刻被撕毁。

    “就要开业了。”雁堂婶感叹一句，这个服装城几乎投入了她的全部积蓄，开业在即，努力想要让自己冷静，却还是有些忐忑。

    “小五，生意应该会好吧？”炳堂叔有些担心。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担心过。就好像阿雁说的，以后是吃粥还是吃饭，就看服装城的生意了。

    “小五，我怕别人会觉得商城的消费高。”炳堂叔吞吞口水。

    “不会。炳堂叔，你紧张什么？”陈白羽直接翻个白眼。“现在已经是1994年了。”

    万元户已经不再是‘荣耀’了。

    众人手里有钱了，消费水平当然也随之提高。

    生活水平的提高体现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吃穿住行了。

    特别是女孩，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变美。

    以前十元一条的裙子能炫耀半条村，但现在三十、五十元的裙子都觉得只是一般。

    “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陈白羽让雁堂婶和炳堂叔赶紧离开，不要妨碍她忙。她还有‘天下大鸡’的账本要看呢。

    ‘天下大鸡’这几年的发展真的很快，现在分店已经遍布了周边城市。陈白羽正在考虑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让‘天下大鸡’遍布全国各地？

    就好像美宜佳那样，无处不在。

    是原材料同一配送，还是手艺加盟？

    都需要细细考察，认真考虑。

    不过，这个问题要暂时放下，她的更多精力还是放在服装城。

    一开始，陈白羽想要把服装城捆绑‘天下大鸡’一起宣传消费的，就是在购物满多少元然后就能得到‘天下大鸡’优惠券。

    考虑了下，陈白羽觉得暂时不适合，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开业这天，陈白羽请来了李建国，还有秦峰。

    自从在朗诵大赛上见过秦峰后，陈白羽和秦峰就有了联系，准确的说是秦峰对她太热情。如果不是看秦峰像个正人君子，陈白羽都要怀疑秦峰对她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图谋？

    后来，陈白羽才从秦峰的儿子口中得知，原来，秦峰希望陈白羽长大后嫁给他儿子。陈白羽哭笑不得，原来人家是帮儿子追妻。

    不过，她和秦峰的儿子属于互不来电的类型，用他的话说就是，天生就是兄妹情。

    虽然知道陈白羽和自己儿子没戏，秦峰也一如既往的对陈白羽好。如果不是陈白羽说已经认了一个干爸，他还想要认陈白羽当女儿呢。

    想到以后大家对‘干爸’一词的滥用，陈白羽只能讪讪。

    陈白羽和张天浩合伙开服装城，有很多手续要办，幸好秦峰在其中出了一把力，否则还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呢。

    服装城开业，陈白羽让炳堂叔和张天浩代表上去剪彩。对陈白羽弄出来的剪彩这一环节，炳堂叔满意，他最喜欢的这种出风头的机会了。

    舞狮结束，炳堂叔和张天浩同时拉下红绸，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大唐商城’正熠熠生辉，能亮瞎众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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