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杨船为什么给自己难堪呢。江小鸥上楼没有说一句话就上床睡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等待杨船给她道歉。可是杨船手里拿着一本泰戈尔的书,装出很认真的样子,其实杨船已经很久没写诗了。江小鸥先是含着怨气,在心里演练杨船和她说话时,她要怎么抢白他,可是到了后来,杨船一直稳坐在那儿,她的泪就流了一脸,她压抑了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们没有说话,第二天杨船晚上回来得迟,江小鸥坐在床上等他,他还是没有说话,上床背对着她,一会儿就发出鼾声。江小鸥又开始流泪,轻轻地哭了出来,杨船翻了一个身,好像无意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身上。江小鸥心里好受一点,但是可怜的自尊使她违心地拂开杨船的手,心里说你再伸过来,我就顺了。可是那只手仿佛受了伤,不动了。她的心又百般地脆弱,杨船你为什么不可以像个男子汉包容一些,大度一些,你真的睡着了吗?我的伤心你不知道,我的泪你也不知道,就算我流尽天下的眼泪,你也不知道。江小鸥越想越伤心,眼睛里像有根水管,泪水不停地往外冒。她折腾了一阵,发现杨船真睡着了。她起身看看身边这个男人,窗帘没有拉拢,正好漏进一缕月光,照着他的脸,她感觉他的眉紧锁住。她很心疼,数次想伸手抚平了他,可是她不要闹醒他。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爱人的脸,自己对自己说从明天起让他快乐。
早上醒来,杨船已经从青衣巷买回了豆浆和米糕,他放下没说什么就走了。江小鸥穿着睡衣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站在窗口望,杨船走到黄葛树下像是知道江小鸥在窗边望他,他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江小鸥看见他的衣服被风吹起来,他甩了甩手,依然没有甩掉落寞。
杨船走到青衣巷,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感觉背后有一双送他的眼睛。江小鸥心里默送他走出青衣巷。她感到一种凉意,才钻进被子,身子好久才暖和过来。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头却痛得不行,勉强上班也心不在焉,高子林逗她是不是有喜了,没精没神。她冷着脸不说话,高子林讨了没趣。
向白玉说:“诗人是不是很不好侍候。”江小鸥只当没听见。向白玉玉怀了孩子,长得越来越结实的样子,走到江小鸥身边,拉了她的手说:“男人有时候就像小孩子,需要女人去哄。管他呢,反正是一家人,哄就哄罢。”
江小鸥心里热乎,表面却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下班后江小鸥站在厨房外边,看向白玉哼着歌,在石板上专心地擦洗她的白色胶鞋。夕阳透过发丝照着她的脸庞,她的半边脸涂上了一抹金色。她举着鞋子,很满意那种白似的,露出一种很满足的微笑。江小鸥发现向白玉眼睛特别亮,嘴唇也特别。江小鸥说:“你怀了孩子变得更漂亮了。”
向白玉哈哈地笑起来:“像大佛了还漂亮。”声音很响,别人都往她们身上看。向白玉收了笑,提着鞋子走到院子里晾衣的铁丝前,一只鸟从黄葛树上飞下来停在铁丝上。江小鸥拉着向白玉说:“鸟。”两个人就盯住那只鸟,等它飞走了,才把鞋挂在铁丝上。江小鸥发现向白玉的脸上有一种母性的光辉,就想自己是不是也该为杨船怀个孩子。念头到了杨船那儿卡着了,仿佛要跳过一道坎似的,可她没有能力从他身上跳过去。她念了他的名字,鼻子一酸,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削土豆皮。她炒了杨船爱吃的土豆丝,煎了花生米,做了回锅肉,等待杨船。
待杨船在门口出现,她先是吓了一跳,而后使劲地抱着他,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她没有说,生怕一放手杨船又没了踪影。
杨船坐下来,舀了饭,吃光了桌子上的菜。她们牵手出厨房,走入青衣巷,两个人十指相交。郑婆婆看见她们,和别人嘀咕一句好得跟一个人似。她们听到了,只是更紧抓住对方,语言显得多余,但都在心里祈祷能这样牵手一辈子。
快乐的时候,他们立下盟约,今后即使吵架决不过夜,谁的错谁主动。可是要认识到是谁的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相爱的人有更多的理由认为对方不在乎自己,最后改盟约为一人主动一次。细碎的生活,无非是为一些小事争吵,有了一人一次主动的约定,生气就不会延续到第二天,床是她们和好的地方,每每吵过之后,他们更加激情地*,过后还抱在一起,心里想着永不分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