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十三篇他太熟悉不过了,第一篇就是“计篇”计篇的主要内容就是庙算,算兵算将,算钱算粮,算内算外,这些都是宏观上的实力比较,这已经超出了一个为将者的范畴,是战略层次的计算。
孙子之所以被称为兵家之祖,而不仅仅是名将,就是因为他站的高度不一样。他曾经作为吴国的用兵统帅,主持对楚国的战事,以三万对三十万而五战五战,攻破楚国都城,全身而退。他能做到这些,不仅仅是因为他用兵如神,勇猛善战,而是他在战前就已经详细分析了吴楚双方的优劣,洞悉楚国强大外表下的虚弱,这才能以弱胜强。
要做到这些,就要对国计民生都有了解,而且不是泛泛的了解。不仅要了解现状,还要了解这些现状背后的思想根源。
这就要读书,而不仅仅是读兵法书。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刘修笑盈盈的看着夏侯渊,神情很轻松,可是目光却很殷切:“妙才,我建议你读读史记和汉书,这两部大书,一个贯穿古往今来三千年事,一个详于前朝先贤,是非常有益处的,看完了这两部书,再读东观汉纪,知悉本朝故事,你就知道今天这一切,从来就不仅仅是偶然,而是偶然中有必然。”
“将军教诲的是,臣明白了。”夏侯渊点了点头。刘修这么说,既是对他的信任和器重,又是对他的希望和要求,他觉得非常有动力。至于那些读书人的偏见,刘修已经用腐儒二字给了评价,他根本不需要在意。
刘修的话,就像这雪山下的温泉水,浇开了他心里的块垒。
“站住!”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刘修和夏侯渊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诧异,这里人迹罕至,又有大军扎营,就算有人碰巧路过,都会避之不及,怎么还有人主动找来?
“文才,去看一下。”
鲍出应了一声,扶着刀,大步走了过去,时间不长,他又回来了:“将军,有几个从山上下来修道的道人求见。”
刘修很意外,他不想上山访道,结果道来访他了,难道这就是王霸之气?
“让他们过来。”刘修有些兴奋,起身从水池里站了起来,孟达连忙递过干布巾,帮刘修将身上的水擦干净。刘修又披上一件大氅,立于池边,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夏侯渊却不以为然,他虽然也修习墨子五行术,但是对修道没什么兴趣,在他看来,呼吸吐纳不过是装神弄鬼,除了对习武有些帮助之外,好像没什么大用。至于上山隐居苦修,更是脑袋被驴踢了的表现。他不敢说刘修脑袋被驴踢了,但是他可以用行动表示不赞成。他就坐在池里,泰然自若的继续闭目养神。
披着一件单衣的大厮走了过来,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紧张的,他颤颤瑟瑟的,走路都打晃,让人非常担心他会一跤摔倒在地,就此归天。一头的乱发,和同样乱的胡须连在一起,只露出两只小眼睛,让他的脑袋看起来像个毛茸茸的狮头。他缩着脖子,哈着腰,两手环抱在胸前,藏在破旧的羊皮袄下,露出两只黑乎乎的脚,皮包着骨头,看不到一点肉。身后跟了两个年轻一些的修道人,穿得同样破烂,不过看起来强壮一些,至少走路的时候是直着腰的。
大厮摇摇晃晃的走到池边,目光从刘修的脸上一扫而过,立刻落在了夏侯渊的脸上。他听说山下来了一支大军,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将士都很精壮,便赶来碰碰运气。他看到了夏侯渊的旗帜,立刻带着两个最强悍的弟子求见,此刻被两旁警惕的虎士包围着,他更不敢轻举妄动,凭着过人的记忆力,他一下子认出了夏侯渊。
而且,这么多武士环绕之下,只有夏侯渊神情自若,在大厮看来,这都是因为夏侯渊是这里的最高长官的原因,他根本没想到站在池边迎接的刘修会是一条比夏侯渊还要大得多的鱼。
如果六月惊雷知道一幕,他大概会后悔得吐血。
此刻,六月惊雷就在刘修头顶一千多米的唐述山中部的山洞里,等着大厮得手的好消息。他上次被夏侯渊打得落花流水,现在身边只有百十个后来陆续归队的卫士,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夏侯渊俘虏了。要不然,他肯定会杀下山来,取了夏侯渊性命。
大厮从刘修身边走过,向夏侯渊深深一拜,嘴里咕噜了几句羌语,刘修还没听明白,夏侯渊刚刚诧异的睁开眼睛,大厮似乎没站稳似的,身子向前一倾,一下子跃进了水池,两只拢在袖子里的手五指大张,像鹰爪一般攫向夏侯渊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