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再说,我们的儿媳妇也是一个懂事而细致的女孩子。
听说,儿媳妇愿意来我们这里住,原也是一番好意,为了和我们加深感情才来的。
对我们,她本来就有一种陌生感。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反映到她敏感的心里,震动会格外的大。
跟着,像晴雨表一样,她的反映又会反射到我们心爱的儿子那绷紧的琴弦一般牵挂的心上。
真是一步走错,步步错!”他情真意切地说。
“但是,这样说来,让它一步走对,步步对,也确实不容易!”她惆怅地叹了口气,“老天真是捉弄人,非让我们的儿子遇到这么烦心的事儿!”
“还是那句老话,为了我们的儿子,没有退路,继续努力吧!”他鼓励安慰地向老伴一笑。
“走啊!为什么还坐着?”零子鹿扭头疑惑地望着纹丝不动的云娜。
“零子鹿姐!就在这里说说话吧!”云娜微笑着拍拍身边的木凳。
“云娜,为什么不到家里去,要到这里见面呢?”拉不动云娜,零子鹿无奈地说:“我想也不至于是怕管不起饭吧?”
说着,自己先笑了。
“当然不是了!这一点我想在余经理家绝对不会发生!”云娜双手一合,伸了个舒适的懒腰,笑道:“零子鹿姐,你知道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在路边的杂货摊上还可以鱼目混珠地摆摆架势。但是,一经真正面对辉煌的殿堂,就像抽筋扒皮一样的惶恐无力,丢人现眼。所以,还是知趣一点吧。
再说,我主要是来看你的,不管在哪里,只要见到了你,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看,这里多好!我们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无拘无束地聊!”她抬头望望天。
的确,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柔和的蓝天上漂浮着几朵雪白的云彩。
“我知道你是不想给我添麻烦。”零子鹿心情沉重又歉疚地望着知心的朋友。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我只是不想应付我无力应付的场面。”云娜亲热而谨慎地搀扶着她的臂膊,坐到公园里的木质长椅上。
眼前几棵笔挺而丰茂的绿树,舒展优雅的枝桠错落有致,婆娑欲滴的绿叶摇曳生姿。
一片娇黄的树叶打着旋儿落到云娜的脚前,不由看得她满眼流溢着浓郁的喜爱,“零子鹿姐,这里真是美啊!连树叶儿都像工艺品似的的漂亮!
哎!这是什么树儿?你看,男儿身,女儿面,又高大,又秀气的!”
“这几棵绿叶婆娑的‘英俊少年’,有一个优雅的名字白玉兰,名副其实的美女靓男的结合。
初春咋零,冷灰色调余兴未尽,依然不肯撤退的时候,它就勇敢地把美丽的花朵送到人们眼前。像百合,桃花雪一般大朵大朵的花儿,潇潇洒洒地怒放在枝头。
真是美得醉人!你看了也会赞不绝口!
春深夏处的季节,婆娑叶片中那份绿意依然与众不同令人心旷神怡!
花树旁边的那几棵长着细碎叶片的,就是咱们小时候课本上那个名篇课文中所赞赏的名贵的银杏树。就像那篇记忆犹新优美的散文中描写的一样,你看,如今亲眼目睹,是不是感到它的确名不虚传!”
“是啊!看着红花绿树真让人舒服!”她满脸流淌着幸福的光彩。
“花是好花,树是好树,饭还是要吃。
走,找个饭店吃点东西吧!”零子鹿微笑着站起来,示意云娜离开。
但是,云娜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调皮地一笑,轻轻亲昵地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不是说了吗,我很想看到的是你。
饭随时都可以吃,见你就不这么容易了!
跟我,你还这么见外干啥!
咱们都是野生野长的,这儿多好!蓝天白云,红花绿叶,自由自在的,让我们好好地说说话吧!
很久不见,真是很想你呢!”
“那好吧!”零子鹿欣慰地拉着云娜的手,“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这么说我没有白来!”云娜满面喷洒着灿烂的阳光,仔细地打量了零子鹿一会儿,热量骤然减少了许多,“零子鹿姐!没有看到你按理来说的一脸光彩幸福的样子,说老实话,反而,有些憔悴。我心里很难受!”
“你没有听说么?好像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都是这个样。”零子鹿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也说那是身体上的情况。我更多的是指对你的情绪中的感觉。”云娜穷追不舍。
零子鹿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微微地一笑,“也许是我太贪心了!虽然,人们都有良好的愿望,但是,依然要知道,人生不能总在台上表演。”
“别打岔了,我知道你不是有野心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不得不让你烦心的事儿!”
“可是,人生一世,谁又没有烦心的事儿!”
“我不是好管闲事,只是觉得你不是一个容易对人倾吐心事的人。
你不是常常对我说吗?倾诉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良方。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得不到过多的疼爱,再不自我保护,就太对不起老天给我们的这条命了!
你也知道我们应该无话不谈!你的幸福我可以不知道,却很想和你一起分担烦恼!也许,我没有能力为你解难,倾诉一下,分忧总还可以!”
云娜的关切不由让她心潮激荡。
有人说过:侯门深似海。
人的思维常常随着境遇而变化,而她又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极易受感情的支配。曾经漂泊不定的生活,无形之中,没有归属感的心情常常忽隐忽现,因此,更加的敏感,自我保护意识也很强。
她清丽脱俗,聪明伶俐。但是,对这深宫似的豪门,以及它们所约定成俗的繁文缛节,却有些跟不上节拍的疲惫。
其实,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她笨,学不会,更多的是基于她淳朴的性格以及她所有的经历。
从前,她面对的大多是只求温饱的群体,根深蒂固地形成了一种再美妙的语言对一个饥肠辘辘的人也比不上一个热腾腾的馒头的观念。对他们,她可以披肝沥胆。
但是,现在她面对的是一些养尊处优优雅的天之娇子,上层建筑。各自的生活习惯和追求的目标都不相同,所以,所关注、讲究和追求的便有些大相径庭。
自我享受高质量的生活是他们津津乐道的。但是,意识中,她还处在但求温饱,但求生存的起点上。加上她那颗敏感仁慈的心,每当穿上华贵的衣装,咀嚼着美味佳肴,面对豪华壮观的场景时,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困境中的人,不能不浮想联翩,难以坦然面对。
她喜欢整洁,所以,她可以把所能涉及的范围整理得一尘不染,清爽悦人。但是,人类灵魂深处的污垢,她却打扫不了。
前几天,她从余尾生那里打听到余母喜欢吃油炸带鱼。她倒没有从省钱的角度考虑,因为,这不是为了她自己。为了保证肉质新鲜,她从超市里挑选了几条没有包装整个的大带鱼。凭借她的经验,包装的虽然易于清理,但肉质上的好坏好像不如零售的那样随意挑选。
就像有得就有失很难两全一样,这样,回家后的清理工作就困难了一些。在精心整理除去鱼头的时候,一不小心,在食指上划了一个很深的口子。
当黄腾腾的带鱼块端上餐桌,望着辛苦的成果,以为余母即使不出口夸奖,也会从爱好的角度出发吃上几块。
饭后,敏感的她带着失望不解的心情偷偷地问余父,“爸爸!我炸的带鱼您有什么感觉,不然,下次做的时候,我好加以改进!”
余父赞赏地一笑,“很好吃呀!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好像除我吃的最多。”
“好像妈妈没有吃。”她试探地说。
“小零!辛苦你了!本来,是让你来休息的,应该是我们照顾你。你不用为谁的口味费心,好好地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你只管说。”
余父委婉地避开了话题。
后来,从余尾生那里,她才得到了答案。原来,她听说带鱼上的那些白色的粉末不应该像传统的做法一样都清理掉,因为那是有益的东西。所以,她没有清除太干净。而且,她觉得有些化学性质的调味料对人体不太好。所以,就不厌其烦地使用了原汁原味的调料,葱、姜、辣椒、胡椒面……为此,还被鲜葱辣得泪流满面。
但是,余母并领她一片苦心。一看见那那些白色粉末和细碎的佐料就倒胃口了。所以,压抑着不满避而远之。
“的确,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而且,今天我们俩之间的谈话,也希望说了就了。”她轻轻地微笑了一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也许是我无能,也许我真的走错了路!就像当局者迷,就像水中花,镜中月,原以为‘有心者事竟成!’但是,时而出现的事与愿违情况常常让我不得不疑惑自己的初衷!”
“如果有错,那也不是你的错,有你一向的慎重在做保证!”
“就算我还有幸拥有这个优点,但是,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她苦涩地低头一笑,“说心里话,我很想走进他们的生活。
不是我想获取什么,只是想偿还!偿还老天给我的恩赐!偿还公公婆婆把他们优秀的儿子给我分享的恩情!偿还尾生对我永远偿还不完的情分!
但是,尽管我热忱一片,以甘为孺子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心态来做,而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判断失误,如果不是他们本来就没有准备接受我,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太笨,或者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他们很过分吗?”云娜揪心地问。
“没有!相反,他们对我很好!或许,因为都是有学问的体面人,一举一动都是滴水不漏的。
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才更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没有,也不知道他们的感受,就如坠入一片茫茫雾海中,不知所处,也不敢轻举妄动。
敏感又多疑,有的时候,我都有些讨厌自己了。”
她轻呼了一口气,无奈地苦笑,“也许,不是小偷,终究尝不到偷来的幸福感!”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你和余经理之间的交往始终是他积极主动的,你对他并没有施展什么阴谋诡计。你得到的是你应该得到的,你具备了你应该得到的那些条件,换了我就不行了。”云娜自嘲地低头一笑,“所以啊,你不要在意太多,一心想着孩子!听说,大多数孕妇这个时候的情绪波动都很大。
你应该清楚,你不欠任何人的!
要感余,就感余老天!
要是从这一点上讲啊,老天给你这么大的恩赐,也就不是一早一夕可以偿还的了的啦,大恩需要长久的还!是吧?”
零子鹿安慰地抿嘴一笑,“真是要感余老天把你及时地送到我的跟前。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就像迷途的羔羊,又看到了来时路!
这些话儿除了对你,我谁都不会说。倒真是,越是这样四面楚歌的封闭,越是如绞索勒着脖子一般,越来越紧!”
“以后,我会时常来看你的。
只是,你可不要像刚才那样的客气,你还不知道咱们都是草莽出身,有什么讲究的!”云娜笑微微地眯起眼睛,“从余经理的言谈举止中,我觉得他对你依旧爱意甚浓!”
“那是我不倒的精神支柱!就像有太阳,绿色植物就能光合作用一样。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溃不成军了!这一点我真的很感余老天!”
“虽然,应该是劝和不劝散,但是,我还是要说,如果觉得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也不要勉强自己!”云娜满眼闪动着希望的光,“其实,你看看身边,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几个和老人在一起生活的。”
“和许多人比起来,我的处境要好多了!
其实,说心里话,他们是很令人尊敬的长辈,大多数问题都在我,如果我能圆滑地处事,或者如果能够粗心大度一点,就会品尝到如在天堂一般的幸福滋味!”
“余天余地!
我们的宝宝没有给你添乱吧!”走出体检室,余尾生呵护备至地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妻子微微突起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