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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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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名医生。

    她从他眼里看不到任何色心,他拿着消毒药水,冷硬地站在那。她想,就当做是身体检查吧,况且,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了。尽管不想治疗,但她知道他会来,一定是安德鲁的意思。她走到床边,厌恶地看着这张大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米修抱了上去,她惊叫一声,趴伏在柔软的床上。

    “抱歉,时间宝贵,我手里的消毒药水快挥发光了。”他抬起她的手腕,审视着上头的牙齿印,真狠,她真下得了口,还好,虽然深了点,但还不需要缝针,至于她身上那些搓痕,他不禁皱紧眉头,刷的一声,他没有征询她的同意,就倏地扯开那条包裹着她的浴巾,绿色的眸子立刻凛了凛,果然如他所料,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好的。

    突然而来的凉意,令慕容悠恼怒地看着他“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懂得尊重女性的医生。”她现在就像剥了壳的花生,光溜溜的,但她并没有羞涩,或许在她成为恶魔的女人后,羞耻二字早已离她远去。

    他扯起嘴角,反驳道:“要让人尊重,首先必须自己尊重自己,自我残害是不可取的。”他熟练地在她伤口上拭着消毒水,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之情。

    冰凉的液体沾染上伤口,顿时让本就火辣辣的触感更为炙热,她咬唇隐忍着。

    “忍着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话是这么说,但见她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多少有点不忍,手上的力道不禁轻了些许。手掌下的肌肤虽然伤痕交错,但不影响光滑和富有弹性的触感,那无?乎操守问题,是男人的本能在作祟。他擦拭消毒药水的手突兀地在她的腰际停了下来,吞咽了一下口水。

    “结束了吗?”见他停手,她以为酷刑结束了。

    “没有!”他嘶哑地叫了句,不自在地把视线调回她的背上,大手犹豫了一下,微颤地用沾满消毒水的棉布擦了上去。

    等他擦完了,她讪笑道:“你还要擦前面吗?”她像是在故意挑衅他似的。

    他恼怒地一瞪“你自己有手。”意思就是自己擦,他将整瓶的消毒药水,还有那罐消除疤痕的药膏一起丢给她,冷冽道“一天两次。”

    她瞥了一眼面前的瓶瓶罐罐,将它们挪到一边“我可以穿衣服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她眼里有抹狡黠,取过床边的睡袍穿上“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回头,见她已包得密不透风,着实松了一口气“我想和你好好谈谈。”美色当前,但他还没忘记来的目的。

    她皱眉“我没有话和你谈。”

    他不理她,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你只要听我说就可以。”见她不为所动,他又补充道“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她只好依言坐下“我给你五分钟时间。”

    米修见她妥协了,交握着双手,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我曾经和你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我叫你别惹火安德鲁,我想你应该还记得。”

    她当然记得,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今天的自己会沦落到如此。

    他没等她的回应,继续说道:“我劝你,最好记住我说的话,不仅是为了你,更为了你的男人。”

    他这话什么意思?慕容悠颦眉看着他,见他的脸色不若刚才轻松,反而阴冷至极“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狭目微眯,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他都必须再一次提醒她,因为她会是安德鲁发病最大的隐患“你现在看到的安德鲁,还不是真正的他,等你看到的时候,我敢保证那你绝对承受不了的。”

    他话里意思不明,却足够惹出她心里压抑的怒气“他现在还不够恐怖吗?像他这样的男人根本不该活在世上。”他比恶魔还可怕,他的罪行更是罄竹难书,贩毒、交易军火、杀人,这还不算恐怖吗?

    听闻,米修突然站起身狂怒地吼道:“住口!”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色骇人无比,他怒目瞪着她,像随时都可能扑过来撕咬她似的“如果人人都可以像你们活得那么自在快乐,你认为世界上还会有他这样的人吗?你以为他愿意做这种肮脏的事吗?”她的话激怒他了。恐怖?安德鲁的恐怖又是谁造成的,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又怎么会理解生活在地狱里的痛苦。

    “既然你觉得他所做的事是肮脏的,为何还要跟随他?”她未被他怒火昂扬的姿态吓倒,冷静地看着他。米修埃莱特在医学界素有天才之称,她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为何愿意跟随恶魔。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吐出一口气,又坐了回去,他扯着嘴角,耸了耸肩“就算他做的事再肮脏,我也誓死效忠。比起自命正义之士的人,他要好上千百倍。”

    “我不懂?”但她听得出来,在他背后一定有原因。

    他抬首,绿色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想知道?”

    “你的事,或是他的事,我都没兴趣。”好奇是有,但她不会傻得去问。

    他突然起身,她以为他要走了,却未料,他走到医药箱旁,从里面拿出某样东西,然后回头扔给她,力道适中,刚好落在她曲起的膝盖上。

    那是一张照片,有些发黄,似乎已有些年头了,但相片里的人物仍然很清晰,她蹙眉看着,那是一个有着银发灰眸的少年,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安德鲁。

    “这是安德鲁十二岁的时候照的,怎样,很漂亮吧?”他又坐回了沙发,看着她说道。

    她没有回答,愣愣地看着照片里的少年,十二岁的安德鲁看上去不像现在的他那么有压迫感,像是周身都笼罩着煞气般,冷漠而残酷。而照片里的他相当青涩,五官清秀,配上银发,有着介于少女与少男之间的魅力,活脱脱一个美少年。

    “我和安德鲁认识就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米修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绿色的眸子闪着光辉,慢慢地叙述着“我们在阿拉伯认识的。你知道像我这种所谓的天才少年,通常都会受到一些嫉妒的人攻击,我十岁就通过了医生资格考试,拿到了心脏科、脑科的学术论文奖,不过那些所谓的医学教授就喜欢对付我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结果,他们把我送到阿拉伯最偏僻的鲁诺马,做无国界救援医生。”

    她惊异之色乍起,所谓的无国界救援医生,就是志愿参与扶贫救援的医生,没有薪资,出入的地方不是战乱国家就是贫困国家,生活条件之差,绝不是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可以了解的。一个十岁的孩子根本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去救人。

    “其实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学医本来就是兴趣,到知名的大医院学习也好,还是做无国界救援医生也好,对我本身根本没什么影响。我只是无?忍受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的恶劣行径。”他话里有着嘲讽,也有怨愤。

    “这就是你愤世嫉俗的原因?”

    他嗤之以鼻地道:“为了这种事加入黑道,你太小看我了。那里的生活除了落后,其实很愉快,没有生活在大都市里那些人类的贪婪和yu望,很干净的一片乐土。”人只有吃饱喝足才会想些其他的东西,贫困国家的人民连吃都吃不饱,哪还有心思想别的。“在那儿生活了几个月,我还算习惯,可能是那些老家伙没见我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所以又变着法的折腾我,他们叫了一帮人贩子,把我捉到了阿拉伯的奴隶市场。”

    她倒抽一口凉气,这些人还算救死扶伤的医生吗?

    “中东阿拉伯,真是个两极分化的社会,富人富得冒油,穷人穷得只能卖孩子,奴隶市场是属于完全合法的。”他说得很轻松,语气轻快,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是她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身子有些发颤。

    “我不走运,竟然被卖给了阿拉伯某个偏远地区的变态酋长。”他讪笑着,绿色眸子发生了某些变化,阴冷而残酷。“知道我说得是什么吗?”

    她点头,对于变态的酋长的意思,她绝对明了,她可以想象到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被卖到这种地方的感受,看着他俊美的外貌,他十岁的时候必定非常漂亮,这样的小孩的确适合某些变态佬的口味儿。

    “我就是在那遇到了安德鲁,他也是被买回来的奴隶,每天活得猪狗都不如,肮脏得就像是从馊水桶里爬出来似的。”他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很怀念那段过往“这家伙很照顾我,明明自己都吃不饱,见我被鞭打得遍体鳞伤,还给我带来了比石头还硬的面包。可惜我不领情,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处境是多么的低贱,我被买回来是为了满足酋长那变态的恋童癖,但我不知道,我只会在那叫嚣着人权。”说着,他眼中泛起点点泪光,像是追悔莫及似的,痛苦极了“在那的一个月,多亏了他照顾,我才没饿死。有一天,那个该死的酋长喝了很多酒,还带了五个和他同兴趣的人一起回来,打算晚上好好享用我。”

    她坐在那听着他叙述,身子却在发颤,他所说的享用,她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米修眨着眼睛,将泪水逼退回去“安德鲁知道后,打算带我一起逃,可惜我却在那大喊大叫,结果把那些老变态全引来了,他们揪着我的头发想拖我进帐篷,他们脸上那种恶心的色欲表情,让我立刻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我撕咬着他们,却反而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我差点咬断了那个酋长的手指头,于是,他一怒之下就想杀了我。”他用手捂着脸,身躯颤抖得愈发厉害。他抬首,直盯着她看,用一种沉痛得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的声音问道“你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没等她回应,就突然狂笑起来,凄厉而尖锐,随着笑声,他的眼泪像泉水般涌出“是安德鲁救了我,为了不让他们杀我,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救我的吗?”

    她被他的神情吓坏了,他的脸色惨白,就像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一样,接着他几乎是哭叫着说出了答案。

    “安德鲁擦干净自己那张脏脸,在那些变态佬面前自我推荐,顿时让他们眼前一亮,醉醺醺的就把他拉进了帐篷。我忘不了他被拉进去那一刻的样子。我更加忘不了烛火映照在帐篷里的影像,他们怎么玩弄他的,整整一夜,他被六个变态的男人玩弄整整一夜。”他泪流满面地哽咽着,就像个无助的小孩,绿色的眸子像干涸的小河,没有任何光亮。

    她抖动着唇,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呆呆坐在那,听着他哀泣。

    他突然又一次放声大笑,像要宣泄什么似的,又突然戛然而止,神色漠然地说道:“当他遍体鳞伤地走出来,我哭叫着问他,你为什么救我,你猜他怎么说?”

    她摇头,思绪早已混乱得像一团被猫玩耍过的线球。

    “我永远忘记不了,他看着升起的太阳,淡淡地说道:‘我的血本来就是肮脏的,我的灵魂也是,再怎么被糟蹋也一样,可你不同,你还很干净,你的眼睛那么清澈,我不想让人弄脏你。’你瞧,他就是这样,总是不顾人家心里怎么想的就先做了再说。”他仰起头,陷在沙发里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说话“之后,他就一直代替我被那些浑蛋折磨,就算第二天无法起身,他都是面无表情的,后来,我们终于趁着那家伙的仇人来寻仇,才逃了出去。”接着他又沉默了,陷入无止境的哀伤里。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想让我同情他吗?”

    他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同情?!安德鲁不需要,你的同情只会让他更疯狂。”

    她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

    他站起身,整理着医药箱,不发一语,就像来时一样,安静地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在打算惹他发火前,想一想他的遭遇。为了你,为了你的男人,而我更是为了安德鲁,你好自为之。”然后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怔忡地呆坐在床上,不知道为何他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不要惹安德?发火,她淡然一笑,他太看得起她了,她不认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可以惹他发火。但她有预感,如果她真的惹火了安德鲁的话,后果会如他所说,是她无法承受的。

    猛然她的身子感到一阵战栗,是恐惧,也是不安,仿佛将要有什么事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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