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性情为人

人民医院给我大婶做手术，你能不能马上过来一趟。”

    君无邪应道：“好，我马上过去。”反正他现在也要赶到医院去。

    “那我在医院门口等你啊。”

    君无邪刚到医院急症室门口，便看见一个四十多快五十岁，衣着朴素的女人朝自己招手，“小杨，我在这里。”

    君无邪走过去，佯装很熟络，喊道：“姑妈。”

    姑妈笑道：“小扬，这么晚还让你过来可是麻烦你了。”

    君无邪应道：“没事，我也刚好有事要赶过来。”

    姑妈道：“我这大伯很少出远门，人有些木讷，不懂办事，我这里有两千块钱，一会你拿给主刀医生和护士打点一点，跟他们打声招呼。”

    君无邪问道：“打点什么？”

    姑妈道：“不得给个红包什么的，人家主刀医生才会上心，这是大医院，我也不知道两千块钱够不够，若是不够，你一会再来跟我说。”

    君无邪道：“不必了吧。”这个齐不扬的姑妈居然让他去贿赂别人。

    姑妈却道：“钱不给到位，人就没了，你这个在医院工作这么久的人却怎么还没有我这个外行人懂事呢？”

    君无邪只得道：“姑妈，钱你先拿着，需要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两人刚刚进了急诊部，老汉看见君无邪，立即走上前来，“齐医生，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了，真对不起。”

    齐不扬的姑妈闻言表情一愣，好奇的看着君无邪一眼之后，对着老汉道：“大伯，你是说他是主刀医生。”

    老汉应道：“是啊，这齐医生就是主刀医生。”

    齐不扬闻言立即道：“不行，马上换个主刀医生，小扬才在医院工作两年，哪里能够胜任这种生死手术。”

    君无邪苦笑不得，哪有自己的姑妈不信任自己侄子的。

    老汉恍然大悟，盯着君无邪看，说道：“素琴，原来这齐医生就是你说的在医院的熟人啊，那可真是巧了，太好了。”

    齐不扬的姑妈道：“好什么好，不好，马上换个主刀医生。”

    君无邪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对着护士问道：“病人呢？”

    护士道：“已经转入急症病房。”

    君无邪道：“带路！”

    护士前面带路，齐不扬的姑妈也老汉匆匆跟了上去，嘴里还向老汉念叨些什么。

    君无邪换了身白大褂之后走进急症病房，朝脸带吸氧器昏迷不醒的病人看去，开始检查病人的身体状况，病人的病拖的时间太久，没有及时手术，已经开始恶化了，听姑妈还在劝说着老汉，君无邪转身道：“姑妈，你们能安静一点吗？”

    老汉上前，有些担心的轻轻道：“齐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君无邪看见老汉眼眶发红，一双苍老的手紧张的微微发抖，安慰道：“你放心，她会没事的。”

    老汉连忙点了点头。

    齐不扬的姑妈这时走上前，将君无邪拉倒病房外，低声问道：“小扬，你不是说你在医院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住院医生吗？怎么这会给人动起大手术来，这可是你姑父家的亲人，你可不能开玩笑。”

    君无邪反问道：“人命关天，能开玩笑吗？”

    齐不扬的姑妈却还不放心，别人不了解齐不扬的底细，她可清楚的很，齐不扬也不是什么高材生，当初齐不扬进入省里的大医院还是家里人花了好几万块托人走关系混进来的，这才毕业两年多，哪有本事给人动这种大手术，再者说了，她以前也没听过齐不扬给人动手术啊。

    “小扬啊，能不能换个专家医生来动这个手术，红包一定少不了。”

    君无邪应道：“姑妈，我能行。”

    齐不扬的姑妈道：“小扬，不是姑妈信不过你，这是你姑父家的亲人，还是让专家级别的医生来操刀更好一点。”

    这时，护士走了出来，“齐医生。”

    君无邪对着护士道：“我要给病人重新做一次全身检查，包括pci评估，你准备一下。”说着指着老汉道：“你跟着我到急症门诊部交钱。”

    “姑妈，你先在这里等一会。”

    到了急诊门诊部，将检查项目一个个念了出来，财务工作人员打印出表单来，“齐医生，好了。”

    君无邪对着老汉道：“一共是一千二百三十块。”

    老汉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来，里面是十叠左右的一百块，拆开其中一叠，手指蘸了一下口水，认真的数了起来，“一、二、三……十三。”连续输了两遍却还没确认下来，这可是他卖了房子的钱。

    深夜三点，君无邪的办公室亮着灯，他手里正拿着全面的检查结果认真看着。

    老汉在他的办公室走来走去，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手朝衣兜里掏去，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君无邪认真看着病人的全面检查结果，也不抬头突然淡淡道：“想抽就抽吧，不要把烟灰弄得周围都是就好。”

    “谢谢你啊，医生。”得到君无邪的允许之后，老汉才颤颤的从烟盒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情绪看起来镇定了许多。

    烟刚抽了一半，君无邪突然抬头朝他望了过去，“手术安排在明天下午进行，有没有问题？”倒也是问的干净利落，雷厉风行。

    老汉一愣之后问道：“医生，你确定下来了吗？由哪个主任医生来主刀？”

    齐不扬应道：“我来主刀！”

    老汉轻轻道：“医生同志啊，不是我信不过你，我希望医术高超的主任医生来给我老婆动这个手术。”在市中心医院的时候，主任医生已经跟他讲过了手术风险，这样的心血管手术，到了省医院，由医术高超的心脏专家来做也只有五成的成功率，一半是生，一半是死啊！

    君无邪应道：“我实话跟你说，这手术除了我，医院的其他医生还真没把握。”

    老汉闻言一愣，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君无邪好一会儿，才问道：“医生同志，你是医院最优秀的心脏专家吗？”

    君无邪问道：“你到底是想做还是不想做？”倒是也能体会到病人家属的心情，而且刚才齐不扬的姑妈一定跟他说了许多不信任自己的话，干脆一点免得他太过犹豫。

    老汉忙道：“做做做。”却小心翼翼的问道：“医生，这手术有几成的成功率啊？”

    君无邪应道：“我要求自己有十成的成功率。”

    老汉表情一惊之后，又是一喜，“那好，就……就由齐医生你来主刀吧。”

    君无邪淡道：“你先在沙发上眯一下，我现在就去给你办手续。”

    君无邪将手续资料往值班医生桌前一放，“这个手术明天下午进行，你记录安排一下，顺便通知相关人员到时准时到场。”

    值班医院翻看了几页之后道：“齐医生，这是大手术，要通过科室领导开会确定……”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君无邪打断道：“我是主刀医生，我决定就可以了。”说着也不管值班医生同意不同意转身离开，他明白那一些所谓的程序只不过走走场，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病人需要尽快动手术，这开会拖没什么意思。

    回到办公室，见老汉已经累得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齐不扬的姑妈却不见踪影，拿了一件外套，轻轻的披在老汉的身上，看着他睡过去了，双手却不忘紧紧的抱住那包装着钱的布包，君无邪露出莞尔的笑容。

    明天下午还要进行手术，君无邪想休息一下，养足精神，便打算趴在桌子上小眯一会，没一会儿却就这样睡了过去，这时候时间停在凌晨四点三十五分。

    八点，李香琴准时走进办公室，看见君无邪趴在办公桌睡觉，露出好奇之色，突然又发现办公室的沙发上还睡着一个老汉，走到君无邪的身边，轻轻的推了推了齐不扬，“齐医生。”

    君无邪被推醒，睁开眼睛见是李香琴，“香琴啊，是你。”

    李香琴好奇问道：“齐医生，你昨晚该不会在这里睡觉吧？”

    君无邪也没有回答，却道：“香琴，我下午有个手术，今天就不出诊了，你去安排一下。”

    李香琴“哦”的一声，刚要走出门口，君无邪突然道：“对了，给我弄两份早点过来。”

    李香琴笑道：“齐医生，我已经吃好了。”

    君无邪目光朝睡在沙发上的老汉瞥去，李香琴立即领会，朝君无邪露出微笑，“齐医生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