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口围成一个圈做成简单的防卫,车夫们麻利儿得升起了篝火,众人各自取出了干粮在火堆上烤热了,就着清水胡乱的吃了。
众人奔波了一天又和黑风寨的人争斗了一番俱是身心疲惫,总镖头方长启指派了几个轮流守夜的镖头后,剩下的人便各寻了处何心意的地方歇息。
睡到半夜,肖遥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马嘶,而后耳边便传来了守夜镖头的喝骂,众人心底俱是一惊抄起身边的兵刃便都向发声处跑去。
等到了地方,却见那守夜的镖师抓住了一个犹如乞丐一般的十几岁少年,这少年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
总镖头突然想起了先前那个镇子的惨况,让那个镖师放开了少年,温声问道:“小伙子,你多大了,这么晚了不在家里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做什么。”
这少年却是紧抿着干扁嘴唇不发一眼,只是一双眼睛却是始终没有离开掉在他身旁地上的一块干饼。
方长启看着少年消瘦的身型好像明白了什么,从一旁的驮马行囊中取出一块干净的饼子,走到火边烤了烤递给了那少年,那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方长启,突然一把把面饼抓了过来,他自己却没有吃,而是扭身递给了躲在自己后面的小女孩,小女孩接过面饼也不顾烫便狼吞虎咽般大口吞了起来,她好像生怕面饼会飞了一般顾不上细嚼,肖遥从腰间解下了水囊,用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把水囊递给了小女孩,那个少年见状裂开嘴对肖遥笑了笑。
肖遥又取了一块饼烤了后递给少年,少年拿在手里却依然不肯吃,只是看着那个狼吞虎咽的小女孩,肖遥突然明白了过来说道:“小兄弟,这面饼是给你的,那位小妹妹要是吃不饱我这里还有,你放心的吃吧。”
少年这才将面饼放在嘴里死命的啃了起来,小女孩吃了两大张面饼,那乞丐一样的少年足足吃了五张大面饼,看着两人似乎还想再吃,神拳方长启却把面饼收了起来。
肖遥不解的看着方长启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方长启苦笑道:“肖遥,你可别当方叔叔小气舍不得这几块干面饼,实在是这两个孩子饿的太久了,猛的吃起来不知饥饱,若是这么吃下去恐怕会要了他们两个的命。”
那少年见不能再吃饼很是失望,那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看着肖遥等人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枪好像很是害怕,用小手从后面拉扯少年的衣服,好像是在催促少年赶快离去。
肖遥见状问道:“小兄弟,你们两个孩子这么晚了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那男孩子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说道:“我和妹妹藏在这石林里饿了好多天了,实在是挨不住了,刚才闻到了烤饼子的香味,才想着趁各位大爷睡着了偷几块干饼吃,没想到刚靠过来就被先前那位大爷抓住了。”
方子玉道:“你既然是想吃饼子,为什么不与我们直说,反是夜里来偷。”
少年颤声道:“我们不敢,怕大爷们会杀我们。”
方子玉奇道:“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平白无故怎的会杀你们。”
那少年突然浑身颤抖,声音中已经带了哭音“爹娘和那些差大爷也无冤无仇,那些差大爷来要钱,爹娘没有就被他们杀了,我和妹妹躲在床底下才没被打死。”
那少年说道此处突然跪了下来哭道:“各位大爷,我和妹妹虽然现在没钱,但我以后一定想办法弄到钱,求各位大爷不要杀我们。”小女孩这时亦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包着头哭了起来。
肖遥和方长启二人好一番哄慰才将二人的哭声止住,那少年看出肖遥等人却无杀了他们的打算,才把原委吐露了出来。
原来兄妹两人正是肖遥等人先前路过的那处小镇上的人,他们爹娘便是那晋福客栈的掌柜和老板娘,山西一地连年遭灾十室九空,镇子上的百姓两年来死的死走的走,到了今年已经十不存一。
这两个孩子的爹娘经营着这间客栈多亏了往来人等的接济一家四口才活了下来,但这样的年景却还哪有银钱存下。
偏偏官家的税赋还连年上涨,前些时日又有一队官兵说是镇外的土丘上发现了矿藏,要来镇上收矿税,别说那矿藏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就算是真现今山西一地的百姓大多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有人去开山采矿,镇上仅存的几户人家勒紧了裤腰带也只凑出了几钱银子。
那带兵的百户见只有这些银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发了性子,不但纵容手下将这个镇子洗劫一空,还把仅存的几户人家尽数杀死,一一砍下了首级用药料制了充做匪首带回去准备充公领赏。
当时兄妹两个被他们爹娘偷偷藏在了大炕底下才偷得了性命。
这少年虽然有些地方说的不甚清楚,但在场的都是些老江湖,那少年没说到的地方,众人自己也能想明白了。无不对那丧尽天良的百户和这山西一地的狗官恨之入骨。
眼前这两个孩子若是没有幸运的遇到肖遥等人,恐怕用不了几天兄妹两个就要活活饿死在这乱石林里,三山镖局总镖头方长启对这两个孩子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暂且把他们俩安顿在车队里,只等来日众人去黄龙山解了镖转回了开封府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