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阴暗的角落里,许多亮光一闪而逝,似乎有某种东西蠢蠢欲动。
中年妇女眼中闪着警惕的目光,这个图像被固定在照片里,照片平静的躺在任秋玲的桌前。明天魏老许老一来,让他们看看这照片应该能查出她是谁了,这事不急。任秋玲在电脑上查询另外一条线索: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这个凶手几具尸体上留下的刀伤数都非常吉利,他可能对数字有某种迷信。所有受害者都有很多共同点,说明他是精心挑选受害者的。
那么,他犯案的日期是不是有某种关联?只在特定的日子才会犯案?
考虑到他进入受害者居室的手段是溜门,也就是说只要人家锁上门,他是不会强行进入的,这让他的犯案有了一定的随机性。所以,这个相关性应该是在某些特定日子的前后。
目前已经知道的是:凶手只在夏、秋、冬三个季节犯案,他作案的日期一般在周一到周五。在紫铜这个特殊的环境里——整个市都是一家公司的,有着严格的作息规律——他犯案的时间通常在人们上下班的时间,趁着大多数人在上班,他寻找单独在家的女性下手。
任秋玲把所有的日期都在电脑上查了一遍,结论很快就出来了:这个凶手作案一般在重大节日的前后:其中儿童节前作案两起;建军节前一起;小年前作案二起;感恩节前后作案二起;春节前作案一起。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古人的这两句诗,就是凶手心情的真实写照。他应该是单身一人来到紫铜市,举目无亲,形单影只,在一些重大的节日到来时,他倍感凄凉。然后他把自己的悲惨全怪罪于一个穿红衣的女人,他要报复,于是杀了人。
任秋玲觉得自己有了重大发现,她打电话给蓝锦老师,一来是报告好消息给她,二来也顺便感谢她对自己的支持。
电话通了,“老师,关于紫铜杀人案我有了新的发现!”任秋玲激动的说。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蓝锦老师啜泣的声音。
“老师?您没事吧?”
“嗯,你说。”
“我发现紫铜连环案的凶手作案有一定的规律,他犯案基本是在重大节日的前后。”
“嗯嗯。你在走我当年的老路子,这条路行不通。中国的重大节日很多,你随便挑一个日子出来,也在重大节日的前后,这是其一;二○○一年五月二十二日那件案子,是母亲节后第九天,儿童节前十一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跟什么重大日子都挨得不那么紧,不符合侧写,这是其二;他在感恩节前后作过两次案子,但是你要考虑到当时的中国社会是很少有人会过感恩节的,就是今天也没有什么人在过感恩节,这是其三。”
任秋玲有如被当头打了一棒,她试图辩解:“你知道的,他进受害者房间的方式是溜门,也就是说,他对受害者是有过跟踪的过程的。也许二○○一年五月二十二日那个案子,他才开始跟踪呢,就找到作案的机会了。”
蓝锦的情绪平复了,问弟子说:“好吧,这样勉强也能解释那件案子。那么感恩节前后的两件案子呢?你怎么解释?”
任秋玲说:“感恩节前后的两件案子之前,是九八年七三零大案,他杀了所有受害者中唯一一个小女孩。那个案子是他唯一表现出羞愧的案子,他把小女孩的尸体藏到衣柜里——这是他唯一一次伪装现场。而掩盖尸体,通常都是羞愧的表现。我相信那一次警方追他追得很紧,而且与他擦肩而过,他得到别人的帮助才逃过了被逮捕的命运。从那之后,他开始过感恩节了。”其实任秋玲知道这些都是合理的想象,在严厉的蓝锦老师看来,这些想象完全经不起驳斥。
可是蓝锦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我参与了九八年七三零大案的侦破,跟你想的差不多,当时警方追得很紧,在全城范围内进行了指纹采集和血样采集。当时的资金非常紧张,但是警方一定要侦破此案,对所有的血样作了dna化验,只要他有一个亲属在紫铜,我们就可以通过dna查出他来。你想想,一份dna化验得多少钱,哪怕放到今天,四十多万份的dna化验所需的资金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没有结果。”
任秋玲默默的计算了一下,一份dna化验内部价大约在一千元左右,四十万份dna化验需要的资金至少也要四五个亿,这已经不是任何一个省可以做出的决定,这样的决定,只能由国家拍板。
“国家行为?”她问。
“国家行为。”蓝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