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你的笑容,无一不爱。”他轻轻地道。
璞壤小脸绯红,呼吸急促起来,连忙捂住狂跳的胸口试图冷静。
风流公子名不虚传,三两句就害她心跳得乱七八糟,一塌胡涂。
“可是我昨天揍了你。”她拚命想找出理由,好拆穿面前的温柔假象。
“我说错话,该揍。”他的眼神似乎越发深邃柔和了。
要命了,他的眼睛会勾魂哪!
璞娘连忙眨了眨眼,不敢去看他会说话的眼眸。“可是我们才见过一面,这样就成亲会不会太随便了?”
不会比你满街抓人当丈夫随便吧?他心想。
但是实话自然不能说出口,于是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爱上l个人是最最身不由己的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昨日未曾遇见你,这样就免受那辗转反侧、魂牵梦萦之苦。”
薛嬷嬷和鄂老爷在一旁是听得如痴如醉,差点争著说“我愿意!” 、“我嫁给你!”
那样销魂深情的眼神啊“噢。”她也说不出话来,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不对劲,可是他的话又是那么样自然,教人怦然心动。
是真的吗?他真的对她一见钟情?
可是
“你愿意答应嫁给我吗?”他眼眸盛满愉悦和自信得意,光芒闪耀。
凡是他梅十二少出马,没有女子不动心留情的!
“可是你长得太漂亮了。”她有一些迟疑,最后还是老实道:“我想嫁给一个比较像男人,有男子气概的英雄豪杰,不想嫁给比我还漂亮的呃,公子。”
刹那间,厅里吹起了一阵寒风,全场的人尽皆目瞪口呆地盯著她,然后慢慢地、畏惧瑟缩地望向梅十二少——
糟了,十二少一定大发雷霆!
他看起来像是遭受强大打击般,俊脸先是煞白,然后是铁青一片。
“你宁可在街上随便抓一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也不愿意嫁我?”他满脸乌云密布,咬牙切齿。
“你长得太漂亮也能怪我吗?”她一脸无辜。
“那么我是不是该在脸上划一刀,落下个疤就豪迈点?”他危险地眯起双眼。
听到他冰寒彻骨的语气,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倒不用那么委屈,如果长些胡碴出来,效果看起来应该不错。”她还真的考虑了起来。
“你你”他气到指著她的指尖都在颤抖。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像是唯恐自己改变心意似的,连忙转身就跑回房间。
哎呀呀,她可是花了好大的自制力才压抑住冲动点头答应嫁给他的念头,像他这么俊俏迷人的男儿,要拒绝他真是太痛苦煎熬又艰难啊!
可是原则就是原则,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
大厅里,人人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究竟是该讲话,还是该闭嘴好。
“哈哈哈”梅十二少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笑得众人吃惊万分。
但见他边笑边拭去了眼角的泪花,郑而重之地宣布:“我一定要娶她。”
鄂老爷一颗心本来吊高高,现在又迅速跌入了一团迷惘却甜丝丝软绵绵的喜悦中。
“十二少,你你是说正经的吗?”鄂老爷作梦也想不到,这天底下居然真有男人会对璞娘生出容貌以外的兴趣。“我知道小女长得千娇百媚,但是她的脾气”
“我就喜欢这样的她。”他露齿一笑,眼神友善,愉悦地道:“鄂老爷,如果不介意的话,咱们先来商量婚事吧。”
“我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好,只是璞娘她”
“我会让她答应嫁给我的。”他迷人地微笑。
就算赌上他的男儿气概和男性自尊,他也要驯服她。更何况她对于他的计画有著莫大的推波助澜之力
“是是。”鄂老爷已经乐昏头了,只要有人肯娶他的母老虎女儿,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世代恩公。
“聘金是这样子的,南海上好粉红明珠一百斛、奇玉翡翠一百片、黄金一千两、大红珊瑚宝玉五十串,还有”梅管家得到指示,已经开始取出礼单一一念起,念得鄂老爷和奶妈下巴齐齐掉了下来。“以及今日见面礼,红宝石、黄金镯子二十对,琥珀二十对,白银五百两,象牙精雕八仙过海一对”
“薛嬷嬷,你扶扶我,我觉得头晕脚软”鄂老爷心脏和四肢有些不支。
有人肯娶女儿已经是大恩大德,没想到对象不但是风流俊俏、权势滔天的梅花庄主,还有这么多见面礼和聘金
虽说他不是在卖女儿,可知道女儿在未来夫家心目中是如此价值连城,他忽然觉得多年来被左邻右舍取笑的委屈和窝囊气全烟消云散了。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奶妈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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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一身雪白长袍、潇洒如故的梅十二又来了。
但是今天他俊美脸上有著明显的胡碴,看起来非但不突兀,反而有股忧郁不羁颓唐的味儿。
鄂府里的丫头们看得个个心旌摇荡,恨不能上前去以万斛温柔抚去他那抹沧桑
“我蓄了胡子。”他来到璞娘面前,愉快地道:“依照约定,你肯嫁我了吧?”
“什么?”蹲在小园子里的璞娘回过头来,小巧的脸蛋上满是泥巴,活像是个小乞丐。
“喝!”他倒退一步,脸色微变。“你你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研究冬天蚯蚓们都到哪儿去了。”她得意地捧著满手的条状物事凑近他。“你瞧!它们在睡觉耶,冻得一条条跟小棍子没两样,真好玩。”
他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那一条条僵掉的蚯蚓。
换作是平素的梅十二少可能会吓得退避三舍,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却不能退却。
虽然他最讨厌这种软软的,条状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笑来。“你好大的兴致,不怕冷吗?”
“我穿很暖。”她嫣然一笑,身上原本雪白的兔毛袄子,此刻已经变成灰扑扑,惨不忍睹。“啊,我又弄脏了,奶妈又要生气了。对了,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吃烧饼的时候不小心沾著芝麻了吗?”
“我脸上沾芝麻——”他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愤怒地岔入气管。“这是胡碴,胡碴。”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连忙恭恭敬敬地研究起他蓄著胡碴的模样儿,瞧着瞧着,蓦然小脸一红。
他留著胡碴还挺粗犷好看的,也比较不像个漂漂亮亮的男人了。
璞娘忽然觉得有点感动。他真的为了她的一句话,就舍弃了干干净净秀秀气气的习惯,留了这满下巴乱糟糟的胡碴。
“你愿意嫁我了吗?”他修长的指节轻轻揩去她鼻尖的一小团泥巴,柔声问。
她心儿不知怎地怦怦跳,被他指头碰触遇的鼻端渐渐发烫,蔓延到整张小脸蛋
他的动作好轻柔,却又带著一丝丝阳刚的气度意态,长长的睫毛底下是黑幽幽的瞳眸,若有似无地在对她放著诱引的光芒。
璞娘破天荒地低下了头,扭捏起来。“我我也不知道耶。”
该答应嫁给他吗?她明明就想嫁人想疯了。
可是就为了他长了胡碴就嫁给他吗?这种理由会不会太丢人了点?
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人求她嫁,他看起来又是那么希望她嫁给他哎呀,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他心坎泛起了一丝喜悦,莫名地荡漾著。
“可是我很凶的。”她仰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我学不会什么叫温柔体贴,说话走路吃饭样样都不像样——这是我爹说的,还有,我拒绝跟另一个女人分享丈夫,一张床不能睡三个人,一枝伞下也只能有我和你,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抛弃我,别人欺负我你一定要出来挺我,就连说梦话唤的也只能有我。这样你还要娶我吗?”
“要。”他笑了,黑眸炯炯发亮。“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不再风流,不和别的女子眉来眼去,想的只有你,抱的也是你,替你打伞,不让别人欺负你,梦里唤的只有你。”
璞娘痴痴地仰望着他。“真真的可以做到吗?”
“没问题。”他展颜一笑,轻轻俯下身在她额上落了一吻。
轻若蜻蜒点水,却在她的心底投下了无比震撼的甜蜜,泛起了无数个圈圈儿。
“好,我嫁你。”她感动不已,甜甜地笑了,一拍胸膛慨然地道:“从今以后我会努力不去闯祸惹事殴打邻居——不管他们有多恶劣,不打你、不揍你、好好地学著怎么做一个好老婆。”
“啊,我是不是在作梦呢?”他抚额,梦幻地叹道:“你真的答应嫁给我,还答应不打我捏我一下,我生怕这不是真的。”
“好。”她二话不说就朝著他的手臂大力捏了下去。
“嘶——”他惊跳起来,俊脸又是好笑又是吃惊,边揉著剧疼的手臂边无奈道:“你还真的下手?”
“我爹说做老婆的得尽量听丈夫的话。”她眨眨眼,迷惑地道:“怎么?不是啊?”
“是是是。”他叹了口气,哭笑不得。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但是一记拧捏换来她往后日子的言听计从,怎么算也值得。
“好了,那咱们就这样说定。”她小脸满是期待。“你的大花轿几时来抬我呀?”
“很快,非常快。”他失笑。唉,真没想到她真的想嫁人想疯了,连女孩子家一丝丝的矜持与娇羞都不顾了。
话说回来,他怀疑她全身上下可有一根柔顺羞怯的骨头?
对她来说,彷佛天大的事用拳头就可以解决吧?这样也好,没有太过纤细敏感,伤春悲秋的性子,这正是他计画中最需要的。
他眼神有一丝矛盾犹豫地看着她,心底蓦然掠过一抹不忍。“你当真不后悔嫁给我吗?”
“不会呀。”她给了他一朵灿烂天真的笑容,又蹲下身去继续挖她的蚯蚓了。“你别后悔就行了。还有我爹可能会要你签一份‘货物出门,概不退换’的契约,签的时候千万记得再安慰安慰他,同他保证你绝对不会二天后就给我休书的,呵呵呵。”
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蹲在跟前这小小的身影,真能坚韧得不畏人生中的狂风暴雨吗?
而他,有权利让她去面对这一切吗?
他摇了摇头,硬下心肠不去顾虑其他。棋子已就定位,谁也无法终止这一盘的命运棋局。
是输是赢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