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如果凶徒不想自己的指纹贴在上面,大可以把上面擦拭干净,反正没有了指纹,也一样是死无对证。
再有,只不过两天的功夫,县太爷就能这么准确的找上自己,甚至于还没有去验自己的指纹,就能如此肯定,对方总不会是未卜先知吧?
“为什么?”司徒虽然不过是个平常人,也说不上有多大的胆量,但此时想通了这其中的事情,出乎意料的,他的心里竟极为平静,只好像发生的这些事情也都不重要似的,但他还是想要一个结果。
看见司徒这样变化,县太爷也有些意外,就是一旁的师爷看了司徒那平静的目光,也突然觉得身上一冷,再不去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去自顾自的认真抄写笔录,此时看他倒才真像是个师爷模样。
县太爷见了司徒这副模样也自有些不安,但他为官数年,倒也有些见识,几乎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过,自然不会真的惧了司徒,但也不愿与他再多做纠缠,是以又开口说道:“看你模样,应该也知恶事已经败露,这倒是省了本老爷许多唇舌,至于‘为什么’却是我要去问你的,你这恶徒为什么如此恨心,竟害了王员外一家性命?如果只是求财,行那鬼崇之事也就好了,又何必害了这么多人命”
司徒对于县太爷的话,再没有听进去分毫,此时他已知,这次这黑锅他想背得背,不想背也得背!总而言之一句话:这黑锅他是背定了。
县太爷又说了许多,司徒既然没有在听,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两旁的衙役便又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司徒既然已知事情结果,当然也无意再去为自己辩解,是以还不待用刑,他就已是‘坦白’招了。
对于司徒编的那个与王员外家有血海深仇的话,师爷虽然运笔如飞,一个字也不漏的记了下来,但其实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别说是县太爷,就是他也不信司徒编的这些个故事,就算司徒不招,他们也能编出千百个版本的不同故事,目的其实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使用得整件案子更为合理,不至于漏洞百出。
待一切事毕,司徒在供辞上按下了手印,接着就被打入大牢。
外面人只知司徒犯了事,害了王员外一家十几口人的性命,所以才会被打入大牢,等待斩刑,但有几个真的会去相信的就真不好说了,毕竟街里街坊这么久住着,司徒是个什么样的为人,他们自认还是十分了解的,如果说这小老板会去占些小便宜,把手头货物卖些高价,这个他们信!但要说司徒会为了什么理由去杀人,而且还是灭人满门,这事确实就有待商榷了
不管怎么说,这事到此实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又过了些时候,旁人才听说司徒的妻儿竟也是死了,听说是投井死的,至于原因,从衙门那边传出的是因为司徒进了大牢,这一对母子过不下去了才会走此绝路。
可其实也还有另外一种说法传出,那就是他们母子其实是被逼死的!
司徒下大牢的当天,他家便被查封,所有财产都作为补偿给了王员外家的旁支,只是如此也就算了。
后来听邻居所说,待得那些衙役走后,县太爷的轿子还送过来一个衣着华贵,看模样权势不凡的年轻男子。司徒此时既已是不在,这人来此的目的自然一想便知,想来也必是司徒的妻子不从,这才会投了井,看那人进去后不多时便就出来,还一副扫兴模样就可知,他一番‘苦心’只怕未能如愿。
当然,这些事情就只能是靠了旁人去猜想,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就确实不大好说了。
司徒如今身在大牢,虽是与世隔绝,本也不该知道外面那些事情,但常言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不久之后,这事他到底还是听说了。
因为司徒能够看明白这事情的原违,认罪的早,倒是没吃了什么苦头,他所在这县城平时倒也不曾有什么治安问题,是以也不会有很多囚犯关押在这里,倒也没受了人欺负,他唯一担心的也正是自己的妻儿,只有他们才是自己的一块心病。
这事司徒其实是从大牢的狱卒口中听说的,这狱中总共也就那么四个狱卒换班当差,两人一班,平素这里最为清静,倒也无事可做,所以平时他们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喝酒,这酒一多了,话也就多了,这个事情司徒就是这么听说的。
两个狱卒酒醒后自然不再记得先前自己说过些什么,对于司徒这个马上就要死了的死囚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司徒此时说是一穷二白也不过为,从他身上根本捞不着什么好处,这些人又怎么会把他放在心上,不给他找些麻烦就已算是照顾他了。
司徒很平静,非常的平静,如今的他在这里能够静下来,只去专心想一件事,再得到这个消息,如果还想不通事情的来笼去脉,恐怕也就太笨了些。
妻儿的死,说实在的,他说不出自己是种什么感觉,他知道的只是,其中并不仅仅只是悲伤,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在里面,这种情绪给人感觉非常不好,尤其是对于司徒,他常做的那个梦最近也是越渐清晰,他隐约有种真觉,在这梦的背后必定藏着一只‘怪兽’,一只自己连想都想像不出的‘怪兽’
“已经死了呢”
司徒被关一共不过数日时间,而他整个人却是足足瘦了好几圈了,开始时狱卒有时还能听到他时不时的喊冤之声,但在后面几天,他所在的牢房便再无一丝声响传出,害得狱卒也要时不时的察查一番,才好确定司徒确实还老实的关在狱中。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幻生、幻灭”
对于司徒他们所在这座小小县城,这样灭门大案自是不会积压过久,需要的也不过是向上禀报的一个简单流程,上面见‘证据确凿’,批复的也是极快,根本用不到等上太久的时间,当然,这一切也许与那华服青年也并非没有丝毫关系,也不知那人是何身份,竟为了一己之私制造出如此大案,更是把这黑锅扣在了司徒这个无辜之人头上,而县太爷也好像无所顾忌一样,竟一点也不怕事情败露,好像有这个年轻人在,便没什么摆不平的事情似的。
司徒‘行凶’被抓后的第七天,刚好一周左右的时间,牢中终于得了准信,说是要在明天处决司徒,地点是县城的菜市中央。
县城极少有这样的大案,是以菜市中央的这个行刑台已是好久没有用过,上面早已辨认不出其原本的颜色,全都变成了乌乎乎的一团,有泥、有土、有各种残渣,当然也少不得混在里面的那些干涸血渍,每到晚上这里便是所有人都不会来的去处,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太过阴森罢了。
对犯人行刑,狱中必定是要知道的,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原因,只因为在犯人处以极刑时,按老规矩是要给犯人准备‘上路饭’的,这点不论在什么时候或是什么地方也都没有很大区别,就是再心狠的狱卒也绝不会去克扣这一餐,也不是说他们是发了善心,据说只是怕那些枉死的人心有怨念,死后再找上自己。
所以这一天清早狱卒就早早去问司徒有没有什么要求,待从司徒那里得不到任何答复,他们也不像往常那般脾气,只当是人死前有所畏惧而已,毕竟谁也不会闲到无聊,去跟一个已知活不长远的人去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