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自言自语道:“东珠,真的开口了吗?”
雪青闻言,当即便回道:“女官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必不会在这样的事上无中生有。”
“我并非怀疑,只是……”太子妃眼中隐隐显出几分激动,“不敢相信……”
而另一边,容歆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浅缃的屋子里,皇长孙问候过雪青,停留须臾便离开,只留容歆和浅缃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浅缃忽然留下眼泪,泣道:“浅缃有愧于女官的嘱托,未曾好生劝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反倒给主子们添麻烦……”
容歆轻轻摸她的脸,叹道:“你憔悴许多,莫要想太多,谁也不愿平白无故病倒。”
“我从前从未如此过,如今年岁越长,反倒越不如年轻时无畏无惧。”
浅缃低头,双手捂着脸,哭道:“我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极怕我是剩下的那一个,可我又不想您总是承受许多……”
从小一起长大,几十年的交情,容歆抱住浅缃,轻轻拍着她的背,“离那一日还早呢,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
浅缃更肆意地哭起来,哽咽道:“我方才看见,您鬓边有白发……”
容歆心里一跳,瞬间想起“老太太”这一称呼,忙松开她,道:“在哪儿呢?快为我拔掉。”
浅缃的哭声一顿,忽然不知该给予怎样的反应。
这时,容歆身侧伸出一只小手,手指在她鬓边发丝中拨弄,然后一用力,迅速拽下一根白发。
整个过程,快地容歆尚未反应过来便结束,只看着东珠手心的一根白发呆怔,“还真是白了……”
浅缃憋在心里的情绪已哭出来,之后的时间,容歆便叫两人为她找发间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好在仔细翻找后,统共也才拔出三根白发,不足为虑。
但即便她已消灭掉证据,太子回到毓庆宫后见到容歆,第一句话仍然是:“姑姑,您单薄许多,受累了。”
容歆稍稍提起音量,中气十足地笑道:“不止我,您瞧皇上南巡一趟,不也有几分消瘦?出门在外,难免如此。”
太子仍紧锁眉头,“皇阿玛巡幸塞外,您留在京中休养吧?”
“皇上才回来,便定下巡塞外的时间了?”
“并未。”太子摇头。
容歆眉眼含笑,“既是如此,再次出行便非一日两日,哪里还不够休养?”
“姑姑,我是担心您的身体。”
“与其担心我的身体,不若想一想东珠该如何安排。”
东珠的事,并未解决,容歆发泄一番,也无甚好办法,如今正好与太子商量。
而太子沉默半晌,无奈道:“您与胤礽如今能做的,不过是教东珠做她喜欢的事罢了,至于将来,咱们此时又如何知道,东珠究竟想不想过寻常女子相夫教子的日子?”
东珠既然生来异于常人,他们又随着她的性子这么多年,本身就是放纵。
“姑姑。”太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皇阿玛所言,虽无情,可东珠日后,确实已无法随意准婚。”
容歆两只手紧紧攥在一处,面上始终无甚情绪。
太子见她如此,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朗然道:“姑姑,来日方长,细细筹划便是,何必此时便心生烦忧?”
容歆面无表情,看向太子,“您可是认为,我太过小题大做?”
太子忙起身,解释:“姑姑,胤礽并未如此以为,我只是不想您思虑过多,以致伤神。”
“我信中并未写明。”容歆神情淡淡,“我不止与皇上争执,还动了手。”
“什么?!”太子震惊不已,回过神后,严肃地表示他的不赞同,“姑姑,天子之怒非同小可,万一、万一皇阿玛不再纵容……”
明明容歆完好地出现在太子面前,可太子仅凭想象,便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