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师姐说的是,此番征讨南方蛮民若能大胜而回,也算立有军功,到时将能稍堵悠悠之口!”
蓝雪儿嘴角一撇,略带有不屑道:“我国数十年都无战事,若只论军功,军中大多将领都应归家耕田,多年来的安定已经磨去了将领们应有的锐气,现在他们只会表面穿着盔甲耀武扬威,暗里苦心钻营,一心想靠关系,门户往上爬,朝中那些统领、将军还有哪个是靠积累军功上来的?在军中就是在官场,立有军功,没有关系人脉,你不见得会升职,你背后有关系,人脉又广,下面人自是心服,上面有人赏识,同僚中有众人举荐,即便没有军功,你想不升都难!”
似是痛贬军中弊端,蓝雪儿讲的刻薄入骨,云飞羽与忽尓雪莲听得相顾愕然,云飞羽自幼长在西风,忽尓雪莲出身草原,这两地又都是常年征战不休,都甚为注重军事,云飞羽曾在西风军中待过数年,也曾高为一军统领,而忽尓雪莲同样熟悉草原大军,这两军中军规森严,升降苛刻,若无军功,即便出身再好怕也难居高位,当然这也并非说其中没有靠关系上位的,云飞羽当初就是因父荫才得在禁卫军中任职,后因西风皇帝朱隆有意提拔栽培,这才积军功升为禁卫军统领,虽然此时换做舟国,也同样被当朝皇帝赏识,云飞羽心中还是想先立有军功,然后积累军功升迁高位,哪知此时听蓝雪儿一说,完全不是那回事!
想到舟.中军纪败坏,将领不勤于带兵却忙着钻营,军士不勤于操练完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般混日子领饷,蓝雪儿幽幽低语道:“师父的远识当世少有,却不知他因何断定舟国将能与西风争胜,西风兵精闻名天下,我们舟国又拿什么来和西风相比?”
云飞羽闻声沉吟良久,似是为蓝雪儿释疑,朗声道:“兵事乃国事,西风民穷而官腐,境内匪患横生,官匪同流,沆瀣一气,欺压平民,以至于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民怨沸腾,当朝国主朱乾虽有雄心,却无治才,他不思吏治富国反穷兵黩武一心向外扩张,却不知欲速则不达,尤其经过三年前草原大军入侵,西风损精兵无数,幽郡、东郡两地又被烧杀抢掠一空,这两地本是西风主要产粮之地,战后元气大伤,非有十年不能回复旧貌,数年内西风怕再难承受大的战事,但北方忽尓族即将一统草原,这已是西风的心腹大患,忽尓烈此人野心极大,再次入侵西风时必不会只为抢掠财富奴隶,那时草原大军挥军直下攻城掠地,西风若无宗原与舟国大力支援,获胜机会渺茫啊!”
遥想到将来草原大军铁蹄踏破西风国土,无数黎民百姓在弯刀下挣扎哭嚎的惨状,云飞羽心中增添少许愁绪,暗忖若非朱家王朝薄情寡恩,朱兴欺人太甚,自己那时也会领一军与入侵的草原大军血战到底吧!
听云飞羽一番分析,西风似是自顾不暇,蓝雪儿顿起了兴致,也忘了自己要讲的事,双眸闪亮的问道:“师弟认为我舟国如何?”
此时云飞羽沉于分析天下大势,闻声思量少许,信口道:“舟国国富,底实丰厚但民风浮华,由此可推军风亦然,当务下,舟国需要练兵,可借东南海匪,南方蛮民来实战练兵,以一年时间以期练出数万精兵,同时秘储军械粮草,静待时机,等草原大军入侵西风时,趁西风无力南顾,舟国举倾国之力迅速吞并宗原,一统临江以南各地,而后隔江北望,西风民风彪悍,与草原人世代为敌,若抵御外侵,可以说举国皆兵,草原大军即便胜了西风也是惨胜,那时舟国再以汉统为名,跨江北征,西风百姓必定响应,等驱走草原人,舟国则可借机统一中原!”
这番侃侃而论,虽似随意而发,却也是云飞羽长时间深思所得,故显得成竹在胸,面上虽是淡然自若,却显露出丝许指点江山的锐气,看的旁边忽尓雪莲心神似有迷醉,就连云飞羽口中对草原人的算计也丝毫不以为意,在忽尓雪莲看来,中原人或是草原人都完全等同,并无二致,战争也无正义邪恶之分,胜者王侯败者寇,不外如是!
云飞羽这番表现也大大出乎了蓝雪儿的意料,蓝雪儿虽然冰雪聪明,但对兵事还是知之不多,可以说远不及云飞羽,而且起先在她看来,云飞羽个性易怒,不懂收敛似毫无城府,几乎等同匹夫之勇,她曾一度怀疑云飞羽是否能真的为将,但她实不知,云飞羽只要统军,个性中的沉稳,冷静甚至冷酷就会完全表现出来,而且他的刚烈更让他无所畏惧,只要到战阵上,云飞羽就似是天生的将领,他会完全将个人置之度外,考虑的只会是全局的胜利,但若脱离战阵,回到日常中,云飞羽表现就会大不相同,他重情重义,易怒易喜,却也执着己念,不畏人言,此时个性里还有天师赭瑞对他的影响,天师赭瑞奉行快意恩仇,绝不计较善恶对错,云飞羽虽不如天师赭瑞那般随心率意而为,心中却自有善恶是非的评判,若被他断定为恶,那他同样辣手无情,且天怒心诀这门奇异的丹息心法已在云飞羽心底积蓄了无尽杀欲,若有朝一日得以发泄,那云飞羽届时将是在世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