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了一年,这年开春时节当苦苦菜展开叶片,能挖来吃的时候,有一天羽衣正和爷爷在屋后桃树林子里忙活,忽然白虎汪汪地叫,跑来拖住羽衣和爷爷的衣襟,一直拖到屋前一片麦地里,在青苗掩映下,露出一个人来。羽衣看见竟然是爹爹,他衣衫破烂,浑身是血,脸朝下栽在庄稼丛里。
她和爷爷吓了一跳,没想到是爹爹,他已经昏迷过去,大刀压在身下。爹爹每次回来,都是精神充沛身体健全的,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羽衣和爷爷交换一下疑惑的眼神,当下就抬他回屋。
爷爷给灌下一点凉水,爹爹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爷孙二人,他的眼神有些虚幻。半晌,吐出一口气。咬着牙狠声说:“月狐,月狐,终有一天,我会夺回怜月剑。我不能眼看你横行江湖,残害苍生。”
他的样子狠狠的,有些吓人。羽衣原本想对着他大哭一场,恨他一去又是一年时光,抛下她和爷爷孤苦度日,生计艰难。可是被他凶狠的样子吓住了,爹爹身上的伤痕很是惊人,她也就硬不下心肠继续愤恨他。
爷爷轻轻剪开衣衫,伤口在右边的小腿上,很深的一道口子,像是利器所伤,流出浓黑的血水来,发出刺鼻的腥臭。
爹爹不要别人动伤口,他靠起身子,用小刀挖开伤口,掏出腐肉,往外挤黑水,直到流出的血水变红,转为鲜红色,他才徐徐吐出憋着的一口气。等羽衣取来清水,清洗干净,他从贴身兜里摸出个小瓶子,倒出颗乌黑的药丸,研碎了,敷在伤口上,
敷完了药,他才缓缓躺倒身子,羽衣看见爹爹的脸上布满着汗水,衣衫也被汗水浸透了。她发现爹爹始终没有呻吟一声。她盯着父亲,禁不住对他生出点儿敬佩来。
爹爹躺着养伤,羽衣熬了点米粥,端过去放在枕边。等放凉了,爷爷用小勺给他喂。
羽衣呆呆看着,爹爹像个孩子一样听话地张开口,爷爷一勺一勺往嘴里灌粥。
忽然,爷爷说:“要是羽衣的娘还活着就好了。”
羽衣愣住了,爹爹也愣住了。羽衣不明白爷爷为何忽然提娘。
爷爷说:“你欠了她的,这辈子都还不上,我只希望你看在她孤苦一生的份儿上,好好对待她留下的这个孩子。”目光转过来,看着羽衣。
羽衣发现爹的神情有点黯然,有点落寞。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羽衣不由得想起远在蜀中的唐袂,要是死去的是她,爹爹会是怎样的反应呢。可怜的娘啊。
三个月后爹爹走了,伤口刚刚愈合他就走了,说去找一个叫月狐的仇家。
这一去又是一年多,他再也没有回来。
青梁山的日子清静如水。漫长的清静里,难以派遣的寂寞与忧伤时时涌上心头。
羽衣就在这样的清静与寂寞中长大了。
有时候她会对着天上展翅飞翔的雄鹰愣愣出神,望着一望无际的悠远的星空呆坐到半夜。她的眼里充满了女孩儿家特有的憧憬与梦幻。
她不知道,爷爷在一旁暗暗叹息。深谙人情世态,淳朴睿智的爷爷怎么会不明白呢,羽衣长大了,有女孩儿家的心事了。而这种心事是不能说破的。
羽衣不知道,她的心里结满了花蕾,带露含苞的花蕾,只待春暖花开,春风吹过,花儿就纷纷绽放。女人一生里最美好的少女时代悄然来临了。懵懂的乡间女儿尚不知晓,只是沉浸在莫名的烦恼与忧伤里。
她甚至渴望到山外看看去。看看那个叫唐袂的女人...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