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依旧留在楚军中,他们就如同毒蛇一样,正盯着范增的一举一动,希望他出错,比如那个和韩信相交莫逆的钟离昧。
无毒不丈夫。
既然钟离昧图谋在先,那就不要怪他范增先下手为强了。
范增在走进项羽王宫的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钟离昧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莫名其妙的会成为范增的眼中钉。他只是到柱国项佗府中,去询问军中分发的粮秣什么时候到达,将士应该得到的赏赐也已经迟了好几个月没有下文了,这些小事情,项羽不会去管,楚军的一众将校就只有找到脾气品性都很好的钟离昧说项了。
——。
雒阳。
五月的一天。
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河南王申阳懒洋洋的躺在王府的树荫底下,边上两个小娘正使劲的扇着扇子,试图用人力将炎热的温度给降下来。
虽然只是初夏,但对一个多肉的胖子来说,已经是苦不堪言了。在安安稳稳的渡过了大半年轻松日子后,申阳倏然发现,自己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原本只是张耳宠臣的他,因为接待项羽尽心尽职,而意外的获得大河以南的这一大片地区,相比其他与秦军拼死拼活的反秦壮士,申阳在窃喜之余也不禁有些羞愧。
自从成为诸侯王之后,申阳就固执的认为,自己是上天派下来的弟子,是一个有运道的人,是会有大富贵的人。
河南。
是四战之地。
大河以北,是赵国的地盘,赵人和秦人一样,对打仗有着天生的兴趣,巨鹿的硝烟刚刚散去,赵地的常山王张耳、代王赵歇和实力派人物陈余就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实力弱小的申阳没有办法,只好命士卒将船只尽数收拢于南岸,以图自固。
在南方,是韩国的南阳郡所在,连接汉中、临江、岭南、颖川的要冲,现在属于韩王成的地盘,多股反秦势力在此交集,且莫说其他诸侯,就是汉中的汉王刘邦,申阳就惹不起。
至于东西两侧,就更不要提了,西边本来还是龙且在镇守着,申阳倒也可以高枕无忧,可惜龙且很快就兵败,让申阳不得不直接面对秦军的兵锋;东面倒是很平静,但却是霸王项羽的楚国区域,以项羽的霸气,申阳要是有什么小心思,不用项羽出手,随便派出一支人马就能将申阳给灭了。
二、三月里,关中一带战乱纷纷,龙且、刘邦还有残余的秦军连番大战,让申阳意外的接受了不少的逃难流民,加上雒阳之前在李原的建设下,已经有了些初步的根基,使得申阳的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
就在申阳心情时好时坏的当口,雒阳令张仲公急冲冲的跑进府内,手里还持着一封涂了红砂封口的信件。
“大王,彭城急信!”张仲公气喘嘘嘘的说道。
“拆开来,念念!”申阳费力的扭了扭脖子上的肥肉,眼睛睁开一条缝,冲着张仲公道。这个张仲公也是楚地人,在战乱之后一路从东流离到雒阳,在申阳占领了雒阳城之后,张仲公遂投靠了当时几乎没有人看得起的申阳。
“大王,这是霸王给你的信。”张仲公讨好的笑了笑,答道。
“让你念就念,霸王的信又怎么了,别人信不过你,大王我信得过。”申阳豪气干云的叫道。张仲公一口一个大王,叫得他心花怒放,别人叫大王多少还有些勉强,唯有张仲公是真心实意,一脸的虔诚。
张仲公依言拆开帛信,里面只寥寥几行,内容是楚军即将伐秦,请申阳负责七万大军所需的粮秣等一应补给,若有差驰,军法从事。同时,信中还提到,少将军项庄已经率领三千精骑先行出发,估计三日之后抵达雒阳。
申阳未等听罢,肥胖的身子一个哆嗦,脸上冷汗直冒,没想到好日子这么快就到头了,项羽的即将到来,让申阳就如散放的野狗被圈进了笼子里一样,自由失去,鸡首的一点幸福感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惶恐。
“仲公,楚军要来了,霸王要来了,怎么办,我们哪来的粮秣,供给这些大爷?”申阳哭丧着脸,对着张仲公眼泪落下。
项羽对他,是有知遇之恩。
可是,项羽也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申阳不会天真的认为,仅靠当日的一点点服侍的小功劳,还能让他逃脱耽误军机的罪责。
河南,区区一处薄地,哪里能供养得起七万将卒,申阳的手底下,满打满算也不过养了五千士兵,这些士兵中,还有不少的半农半兵的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