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竟又是一场纷纷瑞雪。
虽然天色已放晴,停住了飞絮飘飘,淡金的暖阳也露出个头,但整个天地仍旧被厚厚的雪层覆盖了个严实,只剩薄薄阳光勾勒出一片雪莹无暇,端白如玉的世界。
推开窗,子妤深深地吸了口气,却被那冰寒的冷风突然灌进来,忍不住“咳咳”地呛了一下,吓得她赶紧关上窗户,寻了那件青花底儿,踏雪梅的厚袄子穿上,又梳好头戴上一顶小羊羔的暖帽,将弟弟送的腰炉放上一颗热炭挂好,这才敢出得门来。
塞雁儿还在蒙头大睡,提前就吩咐了到出发的时候才准叫醒她。
子妤找到弟弟,才知道今儿个一早,他已经寻了机会把薄鸢郡主要来找唐虞诊病之事告诉了花夷。这小子只记住了一头儿,另一头就给忘光了。子妤只好又找到班主,说了那薄二夫人的事儿,称她仰慕班主多时,要过来叙旧,只顺带让女儿给唐虞悄悄病而已。又告诉他因为是诸葛小少爷替花家班牵的线,所以这位贵客也会顺道过来。
能迎来薄侯二夫人和郡主,还有诸葛不逊这样的贵客,花夷脸上是两分得意夹杂在笑容之中。嘱咐今儿个回到戏班,无棠院先暂停一日的戏课,低阶弟子也统统都呆在后院不准出来晃荡,只花家姐弟可跟在唐虞身边,虽是准备迎客。
眼看巳时已到,冯爷也亲自来迎送众人,花夷招呼着花家班的弟子们都收拾好,齐齐集结在了常乐宫的门口。
瞧着唐虞身边端端立着的花家姐弟,花夷觉着是越来越顺眼。想想,自打这俩小家伙来了戏班,好像整个花家班的风水就变得极好。不但和诸葛右相的亲孙攀上了关系,托了他们的福,还把候爷亲眷给拉拔了过来。想想若是唐虞能帮那薄鸢郡主治好咳症,岂不是又给薄侯送了一份天大的人情!
听说薄侯就要从西北调入京中颐养天年了,到时候有右相和薄侯两大高门权贵的照映,这整个京城还不是花家班一家独大么!
想到此,花夷白面之上沟壑毕现,笑容那是大大的明媚,犹如这雪中暖阳,让整个花家班的弟子心情都轻松了不少。相比较旁边没怎么讨到好处的佘家班和陈家班,那种意气风发可就不是能同日而语的了。
怎么入宫的,就怎么出去,只是这次盘查搜身要轻松了不少,因为有冯爷在斡旋,那些侍卫的脸色看起来也没来时那样僵硬。
个中原因自不必多说,每次花家班和其他戏班入宫演出,出去的时候都会帮着内侍宫女们捎带一些东西出去换钱。其中有他们得了主子赏赐的各种细软,还有些书信等杂物转交给城里的亲眷。这些东西侍卫和内务府都是心中明了的,但因为无伤大雅,倒也没有从中阻拦什么。但有一条,御用之物是严禁捎带出宫,一旦被发现,当即扣押入天牢,脑袋随着刀起,马上就会落地。如此,也不怕有人铤而走险的犯了宫规。
出得宫门,这趟万寿节之行也算告一段落了,大家的脸上都有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加上各人得的赏赐颇为丰厚,无论是金盏儿等一等戏伶,还是随行的小弟子们和几个粗使婆子,看着这满城的银装素裹,脚步都显得极为轻盈。
......
花家班在万寿节演出博得头彩之事早就传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陈哥儿一大早就赶紧安排钟师父让弟子们扫净门前雪,又挂上红绸子和两串硕大垂地的鞭炮,远远看到车撵队伍驶入了巷口,赶紧吩咐人立马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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