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吗”的时候,还有轻儿说着自己没错的时候,心里突感女儿的变化。虽然明知这样是忤逆的,但却被这样的勇气打动了。勇气,是的,就是勇气。这是因为认识了韩侦的关系吧。
还有韩侦那句“晚生有自己的幸福,有自己想予之幸福的人,所以这要靠晚生自己来努力争取到。这与任何人都无关,与孙何无关,与孙何能否成为状元无关,甚至也与风轻姑娘无关。”
“即便刀光剑影、即便血腥杀戮,也要努力保全自己,因为,有要予之幸福的人。”
好一个有予之幸福的人呢!这样的人,是会给予轻儿幸福的!
两个同样勇敢的年轻人,苏院士满意地笑了,这是他心底的一个秘密——一个要成全他们幸福的秘密。
风轻转身,浅浅地笑看一眼韩侦,从桌上拿起那已经敞开了的紫缎黄绢匣子,拿起那支桃花簪细细打量,当初的裂缝处只用一条红色的细绳打了一个结,结的另一端绑着一支通体翠绿的桃花玉,簪头有一支怒放的桃花,而钗身上也刻有大小各色姿态的桃花,或含苞或初露芬芳。
“娘亲说木质簪子裂了缝修补起来无论金丝银绢缠包都不妥当,说既是桃花,这情这结但有一次足矣,所以用红绳系之;又说这玉最为明净通润,极适初嫁之女儿心态,所以特定之送予风轻姑娘。”
“初嫁?”风轻步出亭外,笑意盈盈,风轻轻摆动着裙摆,一如心田晃荡着心跳。
韩侦靠在曲廊柱上,与往常着直掇长衫的模样不一样,银黄绣兽衫子、大襟交领、银白的束袖束腰,还有翠玉发冠,宽大的袖口因他的姿势微微涨鼓着风,浮华之下透着武将显而易见的张力与气势来。
风轻打量着他,虽然他看起来不太一样,但他那样的笑,似笑非笑的,隐隐地夹杂在表情里,那是她所认识的韩侦。
韩侦端笑着问:“姑娘可听说过鄂州?春时桃花开来红遍山野。”
“那一定很美,想来,”风轻思及片刻说道“也会是个适宜生活的地方。”
韩侦的眼在亮“是的,确实是个适合生活而又美丽的地方。在下仍还记得姑娘说过只要幸福,在哪里都一样。”
“是的,我说过。”风轻也在笑,而且脸开始慢慢地染红了。
“那么在下要说那里也会是个让人幸福的地方,我——保证。”
风轻弯着眼,只看他而不答,眼里的光芒和这初夏的日光一样灿烂。
韩侦靠近她,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与清澈“我将升任侍卫亲军步军司都总管,前往鄂州驻军,不知风轻姑娘可愿一同前往——以妻子的身份?”
风轻眼珠子流转,泄露出喜悦与笑意,脸撇向一边“如果可以钓鱼的话。”
轻执其手“风轻。”韩侦第一次这样唤她的名。
“嗯?”
“你我之间有这玉般青润透明的誓约,也有这桃花为盟,你可——”他的声音急转而下,由原来的笑意变成了轻声言语的诚意“记下了?”
风轻望进同样望着她的瞳眸里,彼此都闪烁着星芒一样的期待“愿此后‘出入环郎臂,蹀坐郎膝边’。”
韩侦的眼热切起来,跟着整个手臂也热切起来,揽过风轻倚在肩上,两人都微微地战栗着,那是一种想要用力贴近彼此的隐忍。只有心情逾越了这一切,随着心跳张扬着它的兴奋,和着初夏的日光,暖暖地圈着他们,任风拂过下摆,悠悠地晃动。
清脆的跳跃声,青花石板上,似笑非笑的眼,红的脸,低沉的声音——
“嗯?桃花为盟?”
风过,无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