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那也太看得起她,毕竟只身一人哪儿能抵得住历史的滚滚洪流?而如今山河可崩裂,红颜必须要在她身边。
“我这一生,没有谢冰媛,和沐国二十二年死在雪山里也无甚区别。”
沈清爵口气里满是自嘲,脸上却带着难得的一丝笑。笔尖因为她稍微的停顿淌下墨滴晕开在这写完的一页纸上,沈清爵放下笔,看来是要准备重写一张,却发现外面传来不小的争辩声音。
王府里佣人并不少,她也不可能浪费时间在下人们的争吵上,沈清爵修长的手指重新铺了一张纸出来,这时候,却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进来”
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小士兵汇报情况。
“将军,外面有个穿着长衫的文官要见您,说是章洞先生手下的幕僚,怀里抱了个陶罐,属下看他也是个官也不好直接打了赶出去,过来给您通报一声。”小士兵垂着头把情况简明扼要地通报出来。
沈清爵听了,搁下笔。“这种事以后不要再来麻烦我,什么人进王府要见本将军你也要通报一声?他想说就让他自个儿说去”
“是,将军”小兵额上冒出几滴冷汗,低着头退出门去遣散了众人,只留林错一个人继续大声叫喊着。
“沈将军,您现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了?您忘记您小时候了吗?老太后照顾您的父亲,让他没功没绩就封官加爵这才有您一身的荣华,您在老太后腿上长大,现在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啦?”林错怀里抱着个陶罐,站在门口破口大骂,停下来的空当四处转转喘口气。
沈清爵重生以后听力非比寻常,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进她耳朵里,听到“老太后”三个字,笔力一顿,划了长长一道败笔,这张宣纸怕是又废了。
“老太后在的日子什么时候这么落魄过?您看看现在东陵光秃秃的,天上地下什么都没有!您知道我怀里抱着什么吗?东陵上的黄图!您要是还念着老太后对您的半分情意,就——”
雕花大门突然大开,碰到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沈清爵穿着黑色锦缎长服,从石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就怎样?”
林错抚了抚帽子,一时间被没敢说话,先前大义凛然的气势顿时没了大半。
沈清爵看着眼前男人熟悉的面孔,前世的记忆自动涌了上来,这不是谢老板的未婚夫林错么?没想到还挺念前朝旧情,敢来王府破口大骂。
“想不到,你还挺念旧。”沈清爵站在林错对面,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子,后者眼疾手快,立马接住。“去给皇奶奶修陵,有人要拦你的话,就说是我让的。”
沈清爵性子凉薄,却格外重情义,她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不懂事的时候就坐在前朝太后腿上看戏,尽管现在老太后一片骂名,但是如果让她知道了,也一样会派人去重新修建。
“下官刚刚冒犯了您,实属无奈之举。”林错接住牌子之后恢复了往日沉稳的形象,长长躬身给沈清爵行礼。
“免礼,是我要冒犯你。”沈清爵不再说话,转身回了大厅里。
林错不知道沈清爵的意思,冥思苦想也不得其意,索性候在原地等沈清爵进门后才转身离开王府。
谢冰媛知道这是将军打趣她,故而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堂会开始还早,你继续转悠,这府里的亭台楼阁你都可以进去,我去接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一袭青衣衬得谢冰媛皮肤冰洁剔透,她行了个礼,目送沈清爵离开。
这将军府的风景真不错,她走了几步就能看见不同的假山堆叠,估计是设计此处住宅的匠人胸中有丘壑,引了活水修了桥梁,让人仿佛置身山水之中。
园林中树木也修剪栽种地十分诗情画意,花开时节不同的花树相间栽种,即使一年四季也没有所有花朵全部凋落的时候。这里几乎从每个角度望去,都是能入画的风景。
前世沈清爵念旧多住在王府,直到即将去北州分别的时候,才知道谢冰媛最爱她将军府的风景,只是从来不曾长住过。
故而如今萧泰凉赐给她这座府邸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接下并且住了进来。
沈将军不懂如何讨女孩子关心,奈何她聪明又有经历,吃了上一世的教训,这一世花了心思非要撩到谢老板心里的琴弦。谢冰媛长袖善舞挡住了太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公子纨绔,然后就一头栽进了沈将军怀里两辈子都没出来。
这就是命,重来多少次都一样。
谢冰媛看见前方有个小亭子,四下无人,亭子里又放着一架古琴,一时觉得有些手痒,便坐了过去轻轻弹奏起来。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