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尚可茵一直闭着眼假寐,而坐在她身旁的陆腾也没敢开口吵她,只是用心疼不舍的眼神默默注视着她。
从日本夺得世界杯溜冰赛的金牌回到台湾后,她每天忙着接受密集的新闻媒体采访,接受各个地方接踵而来的邀宴。
看她每天早出晚归的忙于应酬,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不忍心,但她又深陷其中而乐此不疲,还撒娇地要他不必替她担心。
几天下来,体力当然无法负荷,现在她就疲累地在车上睡着了。而这趟花莲之行,他原本是要取消的,但她一直坚持非到花莲一趟不可,除了要向对她有养育之恩的孤儿院杜院长报告她夺得金牌以外,最重要的是,她要向他证明她所言非虚,翡翠玉佛确确实实是属于她的,她不愿意他一辈子都处在怀疑之中。
她这份坦然面对的作为让陆腾深为赞赏,更加深了对她的信任;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他一直以鸵鸟心态来看待这问题,如今她愿意用行动来粉碎他的疑虑,她说她要正大光明地成为陆嬿儿,他自是十分乐于成全她的意愿。
陆腾哪里知道正在闭目养神的街可茵心中可是七上八下的,她那紧握在住的手掌心更是渗出了汗水。她的心正不住的祈祷,希望老天能够助她一臂之力,大发慈悲地保佑她能安然通过这一关,顺利地瞒混过去。
纵然古天涯再三向她保证绝对会掌控一切,但他真的能够让一条生命无声无息的消逝在众人面前,而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吗?
“小姐,是不是前面的巷子左转就到育幼真、院了?”江金田放慢车子的速度回头问着尚可茵。
被惊醒的她轻微地打了个令人不易察觉的寒颤。她缓缓地睁开眼;既来之则安之,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跑不掉的。
她点了一下千斤重的头,江金田立即将方向盘左转。
放眼望去,这里仍是一大片尚未开发的纯仆小村落;山明水秀,仿佛世外桃源般的自成一格,完全没有受到现代文明的污染,依然保持一份自然的田野风光。
但也因为育幼院地处偏僻,所以它的设备显得较为老旧,更使得它在募款时均较其他名气响亮地慈善机构困难许多;据尚可茵所言,恩慈育幼院完全是由邵氏企业在背后支肋才能支撑下去。
“小嬿儿,过两天我会再存一千万进你的银行户头,你看看育幼院在哪些地方需要帮忙的,请他们尽痹篇口,不必客气!院长对你有大恩,我们是该帮忙育幼院的。”陆腾总是唤尚可茵为小嬿儿,那是他对女儿的匿称。
“我先替那些孩子谢谢爸爸!”
车子在育幼院的大门口停妥后,陆腾开了车门先下去。尚可茵紧抿着唇,强行压抑住狂跳的一颗心后才随后下车。
育幼院收养了上百名的小朋友,在这种时间本该是有吵吵嚷嚷的童稚声才对,但现在,一反常态的竟没有半个小朋友或老师在操场上上课或游戏。
沁凉的空气充塞在四周,整座育幼院出奇的宁静,散发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哀伤如丧考妣。
这份宁静,静得太过离谱,也静得太过伤感。陆腾和尚可茵带着浓浓的疑问面面相觑,向着育幼院的办公室走去。
终于,迎面走来一位在育幼院里的工作人员,她是教小朋友们唱游的林薇老师。
她的脸色一如白纸,一双眼睛红肿不堪,似乎才大哭过一场。
“林老师,小朋友呢?怎么今天操场上连一个小朋友都没有呢?”街可茵沙哑地问道。
“可茵,你来啦?张老师是张老师联络上你的吧?”她声音是哽咽的。
“张老师?我没有跟张老师联络上啊!哎!我知道了,可能是我搬离邵氏宿舍才会错过了,我还来不及把这个消息通知院长呢!林老师,这位是我父亲,我们一大早就从台北出发赶到花莲,就是要找院长,向院长报告我找到亲生父亲的好消息!对了,院长在下在?”
“院长院长她”林老师再也说下下去,紧接着眼泪就成串成串的掉了下来。
“院长怎么啦?林老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林薇努力地平稳心绪,声音虽然细微,但所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具有惊逃诏地之势。
“杜院长杜院长她今天早上八点钟左右的时候,因为心脏病发,不幸逝世了。”
“逝世?”尚可茵瞠目结舌,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仍然是震惊得无法相信。她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心底传来一阵阵的冰凉。“你说院长心脏病发过世了?”她的脸都扭曲了。
“是的。”林薇一边拭泪,一边说道:“院长以前心脏是有一点小小的毛病,可是并不太严重,谁知道谁知道会突然发作等我们发现后送她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来不及了。”
尚可茵寒毛直竖,全身轻轻地发颤,整个人陷入恐惧的深渊中。她很害怕,也很内疚;她暗自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她绝不是故意要造成这种局面的,可是事已至此,她完全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她喃喃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陆腾搂着她的肩,轻声地安慰道:“小嬿儿,你也别太伤心了。”他作梦都难以想像.尚可茵根本不是为院长之死伤心,这只是在极度恐惧下所产生的自然反应。
林薇抹掉眼泪,继续说道:“晓语待会儿应该也会赶到;张老师应当有通知到她才对。”
“晓语”尚可茵讶异的一楞,侧头看着陆腾;她绝对不能让晓语和陆腾见面,血缘关系是永远无法抹煞的牵系,如果让他们面对面的碰上了,她无法预知会出现何种让她不能掌控的情况。不能!绝不能对他们见面的
“林老师,那院长现在人在哪里?”尚可茵想到支开陆腾的方法。
“已经转送到殡仪馆安放了。”
尚可茵脸色惨绿地对着陆腾道:“爸!我们去看看院长。”
陆腾点了点头。
但她才一移动脚步,顿时不醒人事的倒进陆腾的怀抱里。
******
肃穆庄严的灵堂里摆满素雅的白菊,气氛显得哀凄而凝重。艾晓语静静地伫立在杜院长的遗相前,十分伤心欲绝;她到今天都还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事实一直都相当健朗的杜院长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意外?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她甚至没留下只字片语就走了!
虽然人事无常,但她真的无法释怀,她觉得自己很差劲,她连院长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记得小时候她最爱爬上芒果树伦摘芒果,而杜院长每回发现她在树上时,总在树底下又吼又叫的,深怕她一个不小心会从树上摔下来。她还记得她老是喜欢腻在院长的怀里又搂、又抱、又撒娇的,她总是趁此机会用力嗅着院长身上那股慈母的味道。而当她万分不舍地离开花莲,进入邵氏企业的溜冰团时,杜院长仍是不辞劳苦的千里迢迢从花莲来到台北,对她嘘寒问暖地关怀着,种种恩情都她感激不尽,但来不及回报,院长却已撒手人寰,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何谓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了!
“晓语”尚可茵在她身后轻轻叫唤:“我带了早餐,你也过来吃一点吧!”
她眼帘是低垂的,从踏进灵堂起,她都不敢抬头正视杜院长那张慈祥和蔼的相片。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艾晓语动也不动一下,声音喑哑地道。
“我知道你很难过、很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不吃不暍,院长也不会活过来的.你自己的身体也要顾好才行。”她强行把她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一块三明治递到她面前,道:“院长如果地下有知,知道你这么孝顺,她也会很安慰的。”她劝着艾晓语进食,自己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说:“哪像我?我才真的是没用!一受刺激就在家里躺了二天,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真对不起院长!”尚可茵用背对院长相片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歉意。
“不能怪你。”艾晓语替她辩解:“你从日本回来后就不曾好好休息,又突然接到这个噩耗,身体当然会吃不消。
“谢谢你的谅解,有你这番话,我的心里真的好过多了。”她故意转移话题,
不想继续围绕在杜院长病逝的问题上打转,她会心虚的。“晓语,你被割伤的趾头痊愈了没有?”
艾晓语叹了口气,说道:“伤口都愈合了,已经完全没事了,你别只顾着为我担心,你都还没告诉我,你找到生父的事呢!你在陆家待得习惯吗?自从你搬离邵氏宿舍后,我都找不到你的人,想问一下你近况都不成。”
“陆家的人都对我很好,我过得很幸福;我是想等过一阵子,自己完全适应了之后再邀请你去见我父亲。好了,别只顾着说话,快把三明治给吃了,否则你的身体真的会吃不消的。”她执意要她进食。
尚可茵早就做好了决定,她是绝不会让艾晓语见到陆腾的;她好不容易才避免他们父女相见,她不会傻到去掀自己的底的。
艾晓语手拿着三明治,仍然一点食欲也没有。她又深深叹了口气,把三明治重新摆回桌上,站了起来走到杜院长的遗相前,心中有无限的追思。
尚可茵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她双腿虚软、全身乏力,根本连上炷香的勇气都没有。她空洞的双眼如今盛满的全是快要崩溃的脆弱愁绪。
******
偏僻的郊区荒芜得像个人烟绝迹的废墟,静谧得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衬得周遭环境更加荒凉,无声的寂静让人很不好受。
尚可茵根本无视于眼前的他,只是自顾自的点上一根菸吞吐着。这是她最近学会的;自从杜院长死后,她一直都坐立难安,惟有藉着尼古丁才能缓和她紧绷的情绪。
而她现在的脸色可比这气氛更深沉十倍。
“可茵姐,你说句话行不行啊?你别光顾盯着我看,我的脸上又没长花。喂!你别闷声不响的行不行?二百万就行了,只要二百万。”
岳小皓谄媚的笑脸在她眼前无止尽的扩散,她扔掉那根已燃烧到尽头的香菸,对他摇摇头说道:“二百万而已?这种话你居然说得出口!我记得不久之前我才给过你五百万的,怎么?一下子就花光了?哈!我可真佩服你花钱的本事。”
“嘿嘿!你也知道的嘛,五百万又能花多久?台北市的物价指数之高是全世界有名的,吃个几顿饭,多买几件衣服,就去掉了大半,再赌个几把,又去了一部分这几天我的手头真的紧了些。”
“当时我答应给你五百万时就已经提醒过你,那些钱是要让你拿去做点生意的,而你现在却来告诉我五百万是这样子用掉的!”
“我是在做生意啊!我也是想用钱来滚钱,只不过我的运气稍微差了一点,老是赌输!没办法之下才来找你帮忙的,你就再给我二百万让我翻翻本。”
“我告诉过你那五百万是唯一的一次,你花光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别把脑筋动到我头上来!”她又点燃一根菸。
“二百万只是个小数目,你付得起的,何必那么小气呢?这样好了!算我先跟你周转,等到我赚了大钱再还给你。”
“你不必再说了。”她戴上墨镜,拿起皮包,说:“我尚可茵的话一说出口就绝对不会反悔,你休想再从我这里拿到半毛钱!”
他看她似乎是吃了秤铊铁了心,因此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你该不会忘了那件事吧?你要我把事实真相抖出来吗?可茵姐,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做得这么绝呢?”
尚可茵咬牙切齿地道:“我真后悔当初对你有一念之仁,现在才会自食恶果,让你明目张胆的恫吓我。岳小皓!我会给你五百万并不是因为我怕你威胁,我只是不想做得太绝,给你留点余地,你最好适可而止,打消念头。”
“我背叛晓语替你撒下大谎,你应该感激我才对;而我只是向你拿点钱而已,你何苦恶脸相向?况且,这些钱对你面言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的,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别以为你知道真相就可以拿乔,可以来威胁我!”她面露杀机地瞪着他。“别惹火我!为了你自己生命着想,你最最好三缄其口,一辈子别再提起此事。”
岳小皓把她的警告不当一回事,依然悠哉地道:“一个礼拜后我要看到二百万。”他自认尚可茵绝不敢不付这笔钱的。
“我最后再说一次,以后别再提那件事。”她撂下这句话后便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迳自离去。
“他妈的!岳小皓气极地大声咒骂着,一转身,冯彤彤心痛的表情出现在他眼前。
“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
“彤彤”岳小皓慌乱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都听见了些什么?”
“我听见你对尚可茵敲诈勒索!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冯彤彤不再说话迳自转身离去。
“彤彤!你听我说”他拉住她,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是尚可茵先对不超人家,我拿她这些钱是问心无愧的。”
“问心无愧?你自认问心无愧就行了吗?我问你!如果她去警察局告你的话,那怎么办?”冯彤彤指着自己的肚子,说:“别忘了!再七个月你就要当父亲了,你忘了答应过我要走回正途的吗?”
他按住她的肩说道:“我当然记得我说过的话,我会这么做完全是为你跟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们现在就是要多存一点钱,将来才能给孩子一个好环境啊!”“赚钱有很多种方法,而你却选择了最差劲的一种。我告诉你,那是行不通的!我看得出来尚可茵是不会受你威胁的。”
“她敢?”岳小皓凶神恶煞地说:“她不会白痴到那种程度,我就不相信她不受我的威胁。”
“你究竟是抓她什么把柄?她为什么会怕你?”
“你不要问。”岳小皓别开脸。
“我刚才曾经听到你提晓语的名字,难道这件事跟晓语有关系?”
“没有,你听错了!这事怎么会跟晓语扯上关系?没这回事!一定是你听错了。”钱尚未到手,他还不想把这个秘密给泄露出去,以免节外生枝。
“你没骗我?晓语一向很照顾我们的,你可别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跟你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别啰唆好不好!别再说了,我们回家吧,我还得合计合计那二百万要怎么用呢!”想到不久之后又有一笔可观的收入,他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小皓,放弃吧,趁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再去招惹她了!她刚刚的样子真的很凶恶,我怕她会对你不利。”冯彤彤忧心忡忡地提胆提醒他。
“不会的,我太了解她了;一个女流之辈能干出什么事来?她不敢动我的。”
他自信满满,冯彤彤却心神不宁。她摸着微凸的小肮希望恶梦不会成真。
******
“你又哭了!”邵南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邵氏宿舍里,低着头,温柔地看着那正趴在桌面上抽泣的艾晓语。“你别再伤心了,你看看你!都瘦得不成人形了。”
她抬起头,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瞪视着他,呜咽地道:“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吗?”
“我敲了,只不过敲门声都被你的哭声给掩盖住了,所以你才会听不见。”
“在这种时候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她微嗔地道。
邵南星皱起眉头,柔声地说着:“我知道院长突然过世给你打击很大,但是这几天来你都食不下咽、睡不安稳”他轻抚她消瘦憔悴的脸庞,道:“杜院长要是看见你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你说她能安息吗?”他也不跟她开玩笑,实事求是地说道。
“但是我只要一想起院长就会控制不住。你不知道的,院长是多么疼爱我、关心我,而我却来不及回报她!我什么事都没为她做过你体会不出来的。”泪又再度滚落。
“不!我体会得出来,我也明白你和院长之间有比母女关系还深厚的感情,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再伤心,又能唤回些什么?”
“可是”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关心你的人为你操心。”邵南星拭去她的泪水,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我把我的衬衫再借给你当一次卫生纸,你就痛痛抉快的哭一场吧!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哭哭啼啼的了,好不好?”
她果真靠在他的胸膛上大哭起来,把心里头所有的哀伤全部宣泄出来。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止住了哭泣。
邵南星捧起她的脸蛋,轻拭她眼角残存的泪水,故作轻松地道:“以后可别再哭了,你哭的样子很难看的。”
“嗯!”她乖顺的点点头。
邵南星见她心情总算平静下来,决定把他憋了好几天的问题拿出来问她.,事不宜迟,如果不尽快查明真相,后果将不堪设想。
“晓语,从日本回来后,我就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但又突然接获杜院长病逝的噩耗所以才延宕至今,眼看事情愈来愈不对劲,为了早日查出真相,你必须老实的回答我。”邵南星不仅表情严肃,连口吻都是少见的正经。
艾晓语不禁正襟危坐,像个犯人般等待他的审问。
“在世界杯的比赛时,你的脚伤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料不到他会问这问题,她的心狂跳起来;她回避他晶亮如星的眼睛,说:“我说过,我的脚伤是让突然掉落的刀片给割伤的。”她扯着谎说着。
“可是你的答案与事实不符;你的冰鞋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你的脚伤跟冰鞋绝对脱不了关系。”
“不是!不是这样子的。况且你当时又不在场,你怎么能够确定我的伤是由冰鞋所造成的?”艾晓语断然否认。
“那天我回饭店向你们解释古天涯的事情后,我又曾回去比赛场内的休息室,也检查过你那双冰鞋”
艾晓语阻断他的问话,低声反问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溜冰选手,有谁会无聊到想去伤害我?又有谁有那种本事在我的冰鞋里动手脚?”
“晓语,你已经知道我的职业了,我当然能确定你的冰鞋是遭人破坏过,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掩饰这个事实?是不是你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我不知道。”她别开脸,说:“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我不能无端端地把罪名栽在人家的头上。”
“没错!没有证据是不能够随便诬赖人,但也正因为有这层顾虑,我才要私下来问你;你只要把你心里怀疑的对象告诉我,让我有个目标,我才有方向去求证。”
“但是我确实不知道该去怀疑谁,跟我比较亲近的人你也都认识的。”她随即又补充道:“你不用怀疑曲任飞,他不会是这种人的,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相信绝不关他的事。”
“你倒挺关心他的。”瞧她神色紧张的样子,邵南星的口气便酸溜溜的。
艾晓语只顾着向他解释曲任飞的人品,根本无暇去注意他那双盛满醋意的眼睛。
“我保证他绝对是个好人。”
“那我就不是好人,是一个专门诬赖他的大坏蛋了?你似乎很担心我会把这笔帐算在他的头上?你放心!我很清楚曲任飞对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他不会的。”
“我压根儿都没想过你会诬赖他,我根本没有那种意思。他是对我好,但我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大哥,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她泪眼婆娑地;她为怕他误会,而急着剖白自己的心意,当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后,她的双颊马上一片嫣红。
对于她的真心告白,邵南星心里涨满了深深的感动,他同样也用深情的眼眸注视着她
但事情还未结束,他仍然必须继续追问,对方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次行动,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他不容许艾晓语再受到伤害永远也不!
收起沉醉的心情,他清清喉咙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说道:“晓语,在比赛当天接近过你的有那些人?”
“除了教练、随队人员和尚可茵之外,外人是没有办法靠近的。”
“伯斯教练和随队人员全是邵氏企业的人员,也都在邵氏工作多年,他们每个人都是全心全意训练溜冰选手,帮助我妈咪完成她多年的心愿,这些人是不会有问题的,而你又百分之百信任曲任飞和洛雨萱,那”
他蓦然单刀直入地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尚可茵了。”
“不!”她惊悸地跳起来,说:“我信任她!凭我和她之间的友谊,她不可能会这样对我的。”
“你总是单纯的去信任每个人,但你不觉得尚可茵最近的行为愈来愈奇怪吗?先是突然寻获自己的生父,紧接着你又在比赛里受伤,而杜院长又临时因为心脏病而过世,这一连串的事件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令人不得不起疑。”
“可茵找到亲生父亲有什么值得奇怪的?那是她幸运;再说,就算我的脚伤是因为人为蓄意的好了,但我们却没有任何人亲眼目睹是她所为;而院长病逝是因为突发性的心脏病,我们也有医院开出的证明,这事又怎么会和可茵有关?我们别把箭头全指向她。她不会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她眼眶又蒙上一层泪影,这几天她都觉得自己变得很爱哭。
“邵南星,你又对晓语做了什么?惹她伤心成这个样子?”曲任飞在门外听到艾晓语激动的嗓音,顾不得敲门便直接闯进来。
艾晓语吸吸鼻子,低垂着头,她压根儿不愿去接受邵南星的每一句话。
她是这么的信任尚可茵,他又怎能在没有证据之前便强迫她接受这些臆测?他忍不住叹息,侃侃而道:“我不再问你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我刚才所说的话,你自己要警觉一点,我担心会因为一时的疏忽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艾晓语目光呆滞地盯着那扇被邵南星关上的门,心头一片茫然。
“邵南星欺负你了?”曲任飞用杀人似的眼光目送他离去后便义愤填膺地问道。
“没有。”苦涩反应在她脸上。,
曲任飞抱歉地看着她,说:“对不起!这阵子忙昏了,直到今天才来看你,我也是刚刚才接到消息的。”
“谢谢你,我真的没事了。”她大哭一场后:心情也跟着轻松多了。
“雨萱姐答应回曲氏了吗?”艾晓语问着他,看他狼狈的模样,想必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他颓丧透了。“她仿彿下定决心非离开曲氏下可。”
“曲大哥,我想你必须用你的心去体会一下雨萱姐的心情,才有办法找出事情的症结来,不然她是不可能会重回曲氏的。我不想看见你因为一时的疏忽,而白白断送了后半辈子的幸福。”
“瞧你说得好严重,真有这么恐怖吗?”他故作潇洒地回答。天晓得,自从洛雨萱离开后,他的生活简直是一片混乱。他变得烦躁、不安,一向最有自制力的曲任飞完完全全失去了冷静;不是工作上的不顺遂,而是身旁少了个她。
“别等到真正失去后才想要去挽回,或许到那时候,你会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艾晓语的这番话再一次冲击着他。
******
“若非生命中出错,也许这一生我不会愁眉也许认识那天我逃离,这一晚亦不用悲哀想你”洛雨萱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从计程车上下来。她嘴巴哼哼唱唱的,老是重复着这几句歌词,好像唱出了她的心声。
风一吹,身体飘飘然的,她都觉得自己已浮游在天地之间。
离开曲氏后,她真的一蹶不振了,并没有她自己所预料般的轻松自在,她的脑海依然被他的身影所占满;更糟的是,不管她走到那里,总会有人问起她,曲任飞怎么没有跟她一道来;哈!那些自以为是的白痴,总以为他们是一对,天晓得她心里有多苦啊!
为了痹篇旁人的追问,她白天就躲在房间里,盖起棉被让自己进入梦乡,希望能在梦中营造出现实无法达成的结局她和曲任飞成为美满的一对。哈哈!梦是作了,梦里曲任飞是拥抱着一位甜美的新娘,可惜的是,那个新娘依然不是她!是艾晓语啊!她一次又一次的被这梦惊醒,既然连睡都不得安稳,那就让自己沉浸在酒精里好了!她一个人孤独地躲在啤酒屋最远的角落里,猛灌着一杯又一杯的酒。常听人说一醉解千愁,她就试试这句话到底有没有用?就连啤酒屋的老板娘都看不过去,跑来劝她。她才不管呢!十年来从未如此尽情享乐过,她要过得轻松、过得自在;她喜欢这样,她要让自己醉得不醒人事,那就可以不必再去想起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曲任飞了。
她用力地把皮包甩到肩后,视线一直是模模糊糊的,她得紧抓着扶手才不致于摔倒,眼前的楼梯好像会飞似的,踩都踩不稳。她揉揉眼睛,对着管理员痴痴地笑起来
大厦管理员忍不住地摇头叹息,心想三这个洛小姐这几天完全变个人似的,每晚总是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受了什么严重的打击才会堕落成这副样子?
洛雨萱脚步虚晃地往楼上爬,眼睛的焦距总是无法集中,老是失足踏了个空。她费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爬到三楼,打开皮包,低头寻找她的房门钥匙。
“雨萱”
一句叫唤让她如遭雷殛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她没有勇气抬头,她告诉自己是听错了;现在都午夜三点钟了,他怎么会来找她?她又皱起眉头,努力寻找那支放在皮包里的钥匙。
哇!找到了,她又笑了起来。她不经意地抬起头,那熟悉的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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